第228章 春熙盛景(第1/3 頁)
秦琬心中一突,神色沉重起來:“喬睿當真短視至此?”
同門可以政見不一,兄弟可以立場不同,但父子、師徒等名分卻是一經確定,派系便毋庸置疑的,翁婿則處在兩可之間。秦琬與蘇彧是頂尖門第的政治聯姻,代王和蘇彧立場相左雖沒什麼,後者也最好別在公共場合反駁前者。像喬睿這種自家無力幫扶,仗了代王之勢才能官運亨通的,無疑打下了代王一系的烙印。這等情況下,他去投靠魏王?
憑藉與代王的翁婿關係,藉此靠近魏王,向未來皇帝賣個好是一回事,願效犬馬之勞又是另一回事了。前者是利之所趨,大家都能理解,後者卻是見利忘義,為人所鄙。
彭澤的流放生活在秦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始終記得彭澤縣長劉寬——劉寬是世家出身,雖說不是膏粱、華腴世家,到底也有一兩分底蘊。他的治下又安置了被貶為庶人的代王,真要投靠旁人,指不定多少別有用心的人願意將他收歸麾下。只因他與鄧疆有過師徒名分,哪怕從沒得到過對方的庇護與指點,也不能改變立場,另投他人。為了擺脫彭澤縣長之位,劉寬只好年復一年地給鄧疆送禮,渴求恩師記得自己,略略一提,好讓他甩了燙手山芋。
記名弟子尚且如此,何況代王的女婿?別提什麼嫡女庶女,喬睿難道能否認,他的仕途一帆風順沒有他是代王女婿的原因?本朝科舉三年一次,別的不說,祁潤也是狀元郎呢,還不是被人所輕?扶風喬氏也就是在前朝顯貴,本朝得意的勳貴世家多了去,肥缺的數量定然比不上覬覦的人數,喬睿若不是代王的女婿,哪裡輪得到他?
“談不上短視,性格使然。”裴熙淡淡道,“你常說我瞧不起寒門舉子,還有那些地方上來的人,他們又有哪裡能入我的眼?成日抨擊高門子弟鬥雞走狗,尸位素餐,也不想想,高門中多少人能讀書,寒門中又有多少人能讀書?勳貴世家的子弟,即便不會讀書,也能去做侍衛,再不濟由長輩謀個閒職,總能找到出路,會讀書的子弟固然受重視,也不會被捧得太高,寒門呢?自打有了科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從小到大就被捧著,心氣能不高麼?認不清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
明明是很嚴肅的事情,秦琬卻被裴熙逗樂了:“瞧你的樣子,沒少被他們挑釁啊!”
裴熙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權作預設:“你別看喬家成天抱著祖宗榮光不放,他們難道是傻的,不知道前朝早就過去,趨奉聖人才是正經?偏偏他們在前朝架子擺得太高,忠君愛國的架勢做得太足,改換門庭也要有個藉口,聖人給了他們臺階,他們自然要拼命。要我說,這才是最要命的,一面教育子孫,咱們家多麼多麼光榮,蔑視王侯不在話下,一面又卯足了勁逼他們讀書,誰最會讀書,誰就最受寵。”
“你說得不錯。”秦琬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忍不住嘆道,“要是明著告訴他們,咱們家不行了,得靠你們奮鬥,喬睿還能識時務一些。抱著昔年的榮光不放,又一個勁地捧會讀書的子弟,難怪養出喬睿這般性子。阿耶將庶女下嫁給他,那是賞識他的才華,他卻覺得受到了羞辱,非要折騰出些事情來,偏生還有個秦綺願意配合,真讓我不知說什麼好。”
秦琬和裴熙心裡頭都清楚,喬睿求娶秦綺,壓根談不上多喜歡她,只是覺得庶女配不上自己,又不能,或者說不敢拒絕代王,才在有限的範圍內折騰。虧得代王性子好,換了別的王爺,寧願掐死丟人現眼的庶女都不會真如了喬睿的意,卻不料喬睿竟以為代王軟弱可欺,前程無望……
一想到此處,秦琬便在心中重重記下一筆,冷冷道:“一個秦敬,一個秦綺,兩個專門挑事的禍頭子!若不是我早有準備,讓伯清表哥盯著秦敬,秦敬就要入了別人的圈套,強搶民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下一步必定是對方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