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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碧落,天上人間情一諾,銀漢難通,穩耐風波願始從。
晚妝欲罷,更把纖眉臨鏡畫,準待分明,和雨和煙兩不勝。莫教星替,守取團圓終必遂。此夜紅樓,天上人間一樣愁。
寫著他的思憶:
#菩薩蠻
晶簾一片傷心白,雲鬟香霧成遙隔,無語問添衣,桐陰月已西。
西風鳴絡緯,不許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淚欲流。
寫著他的惆悵:
#蝶戀花
眼底風光留不住,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欲倩菸絲遮別路,垂楊那是相思樹?
惆悵玉顏成間阻,何事東風,不做繁華主?斷帶依然留乞句,斑騅一系無尋處。……
她讀著,一闋又一闋,最後的一頁,是一闋“採桑子”:
彤霞久絕飛瓊字,人在誰邊,人在誰邊,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銷被冷殘燈滅,靜數秋天,靜數秋天,又誤心期到下弦。”
自詞稿中抬起頭,桌上的殘燭,蠟淚盈寸,窗外,晨星寥落,天,快亮了。
“今夜玉清眠不眠?”
她幽幽地念著這個沉沉壓在心上的句子,把詞稿鄭重收好,站起身,只覺眼前一陣昏黑,頹然倒下……
容若照著往例,到徐健庵先生家裡聽講經書,並報告“通志堂經解”的進度;這一新開雕的版本,已決定以此命名了。
才進門,就覺得氣氛大不如常,一位同年見到他,拉到一邊,悄聲道:
“容若,來得正好。你聽說了沒有?徐座主出事了。”
“什麼?”
他大驚,變了顏色。
“是給事中楊雍建上的奏章,為的是壬子鄉試,副榜遺取漢軍卷子,劾了個疏誤。皇上下令嚴辦,徐座主無以自解,決定南歸了。”
“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他深自悔愧,一心牽掛佩蓉,竟不知出了這等大事。
“也是這兩天的事。徐座主不想驚動大家,也不想白費心去奔走,已決定把京裡的事料理完就動身……”
正說話間,只見徐健庵出廳來了,神色倒也平靜,容若不由佩服;所謂讀書養氣,就是如此吧?
徐健庵以尋常的語氣話別:
“你們大約也都知道了,這個案子,疏誤,是事實,楊大人所劾,並非枉曲,你們不可因此芥蒂。只是,怕要耽誤各位功課了,於心不安。”
頓了一下,問容若:
“‘通志堂經解’進度怎樣?”
容若斂手答:
“都照著預訂的進度完成;大概三年內,可以完工。”
“校勘特別留意!能把這部書刻成,嘉惠後學,功德不小。我這一走,這副擔子,就交給你了。”
又轉向其他門生:
。。
今夜玉清眠不眠?(3)
“雖是容若首倡此識,並捐貲開雕,也靠大家同心襄助。我走後,也別因此就散了,常在一起切磋才好。”
周旋閒話了一回,此時,惋嘆、慰藉,都似乎失了意義,容若便不再開口,任同年去話別。
人漸散去,天色亦向晚了,他才趨前。徐健庵執著他的手,這才露出真情;容若原是他最愛重的弟子。嘆道:
“師弟一場!他們要送,我攔住了,你,不同。後天,有幾位江南的朋友,給我送行,都是江南一時俊彥,我給你們引見一下,以後,也好來往。”
他頓了一下:
“這幾位,都有才有學,對你日後學業,一定有所助益。只是,落拓名士,不拘禮法,人人一副‘青白眼’,如何相交,就看你了。”
“不知道是那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