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氣(第3/4 頁)
她會感到震驚,會覺得不可置信,也許還會害怕,甚至噁心。這都不足為奇,他早習以為常。
蘇錦書眼裡的情緒幾番變幻,最終被濃濃的難過填滿。
他原本不打算解釋什麼的,可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沒法維持高傲的姿態。他斟酌著語氣道:“我是真心想讓你的處境變得好一點,讓你不用再寄人籬下忍受磋磨。蘇姑娘,你會不會覺得我的手段不磊落?”
平陰侯家的次子不是傻的可愛的小笨蛋。
不動聲色的栽贓嫁禍,幾乎是信手拈來的手段,不必費心去學,無師也能自通。
蘇錦書紅了眼:“盜竊官銀是什麼罪?”
陸錫:“重罪。”
蘇錦書:“會處死嗎?”
莫非她還在擔心舅舅一家被治罪?
陸錫心裡嘆氣,終究是出力不討好,一場白忙,他歇了心思,輕描淡寫道:“會處死又怎樣?”
一個繡凳被踢到他眼前,陀螺似的晃了兩下,停穩了。
粉白的裙襬闖進他的視線中。
蘇錦書一屁股坐在繡凳上,凝望著他的雙眼,道:“官府的人不是傻瓜,我那草包表哥幹不出這等驚天動地的案子,他們很快就會查到蘇宅,查到地裡憑空出現的銀錠,查到你身上……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陸錫剛冷下去的心,只因這一句話又回春了,他傾身靠近蘇錦書,道:“原來你是在擔心我啊?”
蘇錦書的淚水在眶中打轉,將落不落,打溼眼睫。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卻不知該怎樣宣之於口:“我很感謝你……可你在做事之前,怎麼不考慮自己呢?你好不容易越獄逃出京城,眼下又惹了大麻煩上身。你若是因此被官府處置,我即便是處境好了,又怎能安心度日?”
賭坊庫房中,杜老闆查對了官銀後,馬不停蹄親自去報了官。
陳何生還沒來得及走出賭坊大門,便被官兵摁在地上,用鏈子鎖走了,他腰上只掛著一塊遮羞布,在街上招搖而過,讓人肆意指點嘲笑。
二樓雅間裡很安靜。
陸錫摸便了全身,掏出一塊灰撲撲的帕子,塞進蘇錦書的手心裡:“剛剛是誰說自己十年沒哭過了?”
……
善惡是非的觀念,在蘇錦書眼裡是一個非常混沌的認知。
或許在更小一點的時候,父母教過她什麼好,什麼是壞。
但她離開父母,在別人屋簷下掙扎的這十年間,已經分不清好壞對錯了。
舅母一家分明算不上好人,可偏能將日子過得安穩富足。
爹孃生前施恩佈德,與人為善,卻落得一個橫死下場,死後還要受人閒言冷語的指摘。
蘇錦書猶記得當年二十幾具屍身抬出蘇宅,圍觀熱鬧的百姓見她一跪,當場作鳥獸散,唯恐惹麻煩上身。最終,是撫善堂幫她收斂屍骨,掘墳立碑。
舉頭三尺若真有神明,為何好人不長命,禍害得長久?
蘇錦書沒接陸錫遞來的手帕,她用手背摸了摸臉,說:“我沒哭。”
按她的規矩,眼淚沒掉下來便不算哭。
多虧了她眼睛大能蓄淚。
陸錫竟無言以對。
有人敲門,是賭坊嬌娘送來昨日換洗的衣物。
好戲唱完,客也該散了,蘇錦書換上自己的衣裳,清晨賭坊的客人零零散散,遠不如夜裡熱鬧。
馬車就停在賭坊外。
蘇錦書剛鑽進車裡,便聽馬蹄震響,掀簾看,街面上一隊錦衣佩刀的人策馬而過,往城外的方向去。
陸錫自然也看見了,他道:“你表哥招得挺快,他們這是要去蓮沼鎮查蘇宅了。”
蘇錦書:“他們是官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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