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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道:“我若繼續帶兵,只會令皇上更加疑心。已經反過一回,誰又能保證我不能趁亂再反一回?”
蘇落之語塞。
連蘇世柏也猶豫起來。
許從悅的態度著實曖昧得可疑,沒去對付衛白川,卻救了蘇落之,誰敢保證他不是別有居心?
最終,許從悅將剩餘的府兵交給蘇落之編入軍中,自己隨禁衛軍回京,——以罪臣的身份,素衣披髮,鎖鐐加身,入朝受審。
蘇落之很不放心,親自囑託了吳為和幾名校尉沿路照應,又與父親分別寫了奏表與軍情急報一起送上朝廷,卻是求皇上對許從悅網開一面。
只要先保住他一條性命,眼前瞬息萬變的戰爭漩渦裡,一切皆有可能。
-----------許家人的共性:有時優柔寡斷但關鍵時刻不失血性--------------
他們的奏表乃是緊急專遞,一路在各處驛站更換最好的馬往京中飛傳,自然比許從悅早了兩日到京。
許思顏將那奏表帶回瑤光殿,遞給木槿看,笑得甚是苦澀,“木槿,我怎麼覺得我這位堂兄越來越陌生了?你也曾自承是他生死之交,你可看得明白他想做什麼?”
木槿聽他話語間既有惱恨,又有傷感,遂拿過奏表看了,思忖片刻,居然點頭道:“看得明白。”
許思顏挑眉,“願聞其詳!”
木槿道:“他雖是被迫起兵,但的確有過弒君奪位之念,所以後來才會領兵追殺皇上,並與慕容氏牽扯不清;可他到底是許家的人,這天下到底是許家的天下,他再怎麼想著藉助慕容氏成全自己的私慾,也不願慕容氏引狼入室,把大吳江山交到異族人的手中。即便慕容氏最後打算把他推上皇位,他都不願揹負這樣的罵名。”
她將手中摺子一撕兩半,唇角微微勾起,“許從悅……這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來與慕容氏劃清界限,表明他與廣平侯的通敵外邦出賣家國的行徑無關。他到底是個愛惜聲名的人,他到底……是不折不扣的許家子孫!”
“許家子孫……”
許思顏苦笑,端起茶盞又放下,疲憊地嘆道,“於是,我該為他是許家子孫便放過他?若非他一念私慾,這大吳江山……怎會如此遍地烽火,四處血腥?”
木槿道:“若論他的罪行,的確該死。便是滿門抄斬也不為過。只是若他該處死,德壽宮那位,不是更該誅滅九族?”
許思顏默然。
木槿探手摸。他眉眼。
眉峰簇於指尖,似怎麼也撫不平,不復往日的沉靜平和。
她柔聲道:“近日朝中諸事煩難,是不是很累?”
“不累。”
許思顏把她的手捉住,輕納於自己掌心,“每日回來瞧見你,想著用不了多久,便能見到我們的孩兒,我便開心得很,哪裡會累?”
木槿仰頭,瑩潔面龐笑意微微,如飄浮著一層淺淡月光,“便是累,也不用瞞我。我知道都會過去的。”
他們風華正茂,他們的人生剛剛開始,他們會看著孩兒出世,然後一起守護他或者他們長大。
許
思顏喉間滾動一聲醇厚的輕笑,“雖然有些煩難,但真的不累。東路目前戰事吃緊,但從悅自認叛臣,不肯與廣平侯同流合汙,廣平侯反。攻京城,便師出無名。且他身邊跟隨的兵馬長年與北狄相持,如今雖未合兵,卻是和狄軍一起對抗朝廷兵馬,縱然精悍勇武,卻難免士氣低落。再加上蘇世柏、謝韶淵都已趕到,手下亦是兵強馬壯,又有朝廷為後援,縱然朱崖關並被奪,一時也不至於落敗。待戰事拖得稍久,廣平侯補給不足,我這邊卻會另行安排兵馬相援,此長彼消,勝負之數可知。只可惜了大吳的百姓,平白遭了這場兵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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