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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畢竟孟氏為主,她為僕,儘管私心裡抗拒,卻不能拂逆推拒,只好口頭勸孟氏收回成命。不過她還沒能開口,自己的臂膀突然一緊,竺蘭吃驚,只感到一條有力的臂膀從自己與孟氏之間穿插了來,將自己拽住扯在了旁側。
竺蘭心神不定,從自己這角度看去,電光火石之間只瞥見茶白長衫,曳如水波,袖口嵌著兩指寬素銀色錦絨滾邊,頎長如玉樹的高大身影被正廳斜照而入的暈黃日光遮出一片陰翳,靜謐地披覆於竺蘭的面額上。她只晃了個神,便認了出來,這是魏赦的影。
魏赦還沒撒手,對孟氏微笑說道:「我屋裡的下人,勞姨母不吱一聲借去已是不妥,如何敢再讓姨母破費?」
孟氏臉上仍掛著微笑,但這時已顯得有幾分勉強了。
魏赦扯過竺蘭纖細的腕子,令她就停在自己面前,竺蘭實在不願摻和魏家這一大家子盤根錯節的複雜關係裡頭,這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也沒人指望,便只能這麼站著,魏赦從腰間取下了一枚玉質更為潔白的上好暖玉,不由分說塞入了竺蘭掌心。
竺蘭只感到掌心滑膩,那暖玉打磨得溫潤明澤,是絕佳上品,孟氏正好瞧見了,吃驚著,魏赦笑道:「這塊玉也不大值錢,但換個百兩尚可。」
孟氏感到這話就是明著摑了自個兒的臉面,一時難下臺來,嘴角綴著絲笑意,卻微不可查地抽了幾下。
魏赦似笑非笑:「雖有珉之雕雕,亦不若玉之章章,姨母說是麼?」
似美玉的石頭雕得再好,也不及真正的美玉。
孟氏學識不精,但也聽明白了魏赦的譏諷,一時氣得往胸口鼓了口濁氣,簡直要氣炸,只是盯了幾眼魏赦那噙著溫和笑意的俊面,蒼白的臉憋得緋紅,只能笑道:「也是,赦兒還是同以前一樣,待下人一向豪綽……」
夾在兩人之間的竺蘭並不想接這塊燙手的章章美玉,任由兩人綿裡藏針你來我往,巋然不動。
孟氏最終因為沒有送出去鐲子,忍了口氣回去。
魏赦微笑著,對老太君行禮,「赦兒飯飽後易疲,祖母容諒,赦兒想回房歇了。」
老太君允了,魏赦轉身便走了出去。
他的大袖帶起的風撲到竺蘭的秀靨上,驚動了她耳頰兩側烏黑的垂髮,竺蘭眨了下眼,魏赦已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廳堂,背影如風。明明是佔了上風之人,卻顯得很不悅。竺蘭握緊了他給的那枚玉佩,猜測,魏大公子或許是為了充臉面打腫了臉,心中捨不得這塊美玉而計較著。竺蘭想,她今日讓他這麼委屈,玉佩說什麼也不能再收了,一會兒回了便私下還他。
好容易捱到散筵,老太君偏又留她問話,竺蘭不得不為此又耽擱了下來。
等人走了,竺蘭隨著老太君散步回慈安堂,沿途經過醉花陰的牡丹園,老太君停了下來納涼,金珠為老太君擦拭額頭之汗,老太君挨著涼亭美人靠對竺蘭笑道:「竺氏,老身瞧你不像是未嫁之身。」
竺蘭福了福身,「回老太君,奴婢亡夫已故去數年,已有一子。」
這幾日竺蘭早揣摩透了,當初為何慈安堂的金珠發了話,她就順利地到了魏赦身邊,因為老太太不想要待字閨中的小姑服侍魏赦,為了防備魏赦時不時的犯渾。如今老太君這麼一問,竺蘭心中更是肯定了,知道怎麼答最是有利。
「原來是如此。」老太君又笑了下,「那麼,可有想過再嫁?」
竺蘭道:「奴婢身份微賤,不敢作此想。」
「可想。」老太君望著碧波粼粼的水面,俯身投下一掌魚食,慈和地盯著水面爭先恐後搶食的五色錦鯉,笑道,「這有什麼不可想,人之常情。你一人撫育兒子終是不便,況小子無父,將來誰來為他撐腰呢。」
竺蘭頓了頓,望向老太君幾縷銀髮如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