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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喝酒,他喜歡聽到鄉音,綿軟的吳儂軟語讓他很感慨,待王子墨越發的親熱。
蔣大爺人不錯,知情識趣,並不過問王子墨為何流落於此,只是不斷安慰她,王子墨本就不善飲酒,幾杯濁酒下去,便有了七分醉意。因著與蔣大爺是同鄉,往後又是舍友,也不拿他當外人看待,那憋了許久的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又轉,終於落了下來,王子墨一手捏著酒杯,一手捂著嘴,淚如雨下。
蔣大爺怔怔地看著王子墨髮洩,同是天涯淪落人,如何不知對方心裡的苦,可進了這牢城營,那是再無出頭之日的,恁憑在外頭是達官顯貴,富商豪紳,進到這裡,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小心奉承官營差撥,命好些則能刑滿回鄉。
王子墨雖捂著嘴,但那悲痛的哭聲還是傳了出去,透過極薄的木板,進到隔壁牢房犯人的耳中,大家不盡一片唏噓。能進這片牢房的,在外頭多是有權有勢之輩,而今虎落平陽被犬欺,面刺金印,受制於人,且活著吧!
王子墨哭累了,也醉了,踉蹌地爬到自己床上倒頭大睡,整整兩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啥都不想了。只是在夢中,她依然回到了家鄉,那片山清水秀之地,她在田頭幹活,聽到遠處有人喚她,回頭一看,原來是林芷嵐。清風撫過她柔順的長髮,她的臉上有著甜甜的笑意,拎著香噴噴的飯食,嫋娜著慢慢靠近。
“不是讓你別出門麼,被人看到可不好!”王子墨帶著寵溺地責備,接過裝著飯食的籃子。
“眼看著你不回來,人家怕你餓嘛!”林芷嵐嬌嬌地撇過頭,不理王子墨,話中卻是濃濃的關心。
王子墨撓撓頭,不知怎麼回答,林芷嵐見她那傻樣,“哼”了一聲,便走了。王子墨跟著追去,發現林芷嵐越走越快,突然間就消失了。
“嵐兒,你別走!”
“嵐兒,你在哪裡!”
“嵐兒!”
王子墨一個翻身而起,額頭冷汗直流,定睛看了一會兒屋裡的擺設,才發現自己這是做夢了。臉上除了汗水,還是淚水,沾溼在一塊兒,糊得滿臉都是。
“王賢弟,可是做惡夢了?”蔣大爺的聲音在微晨中響起。
“吵著大哥睡覺了,小弟。。。”
“無事,也是時候起身了,王賢弟,你先洗漱吧,第一日上工可要打起精神,少說多看。”蔣大爺又躺回床上,好心囑咐道。
王子墨哭了一夜,醉了一夜,梗在心中兩月的負面情緒發洩了不少,她去了隔間細細洗了個澡,換了身青色長衫,又梳了個乾淨的髮髻,出來之時,蔣大爺看呆了,這個人便是昨日那灰頭土臉的孩子?
少年亭亭而立,星目有神,面紅齒白,瘦弱的身子撐起青色長衫,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純淨,又瘦弱的讓人情不自禁想保護她。筆挺的脊樑沒有莊稼人背朝黃土的弓背卑微,有的,是未成年人的雌雄難辨,那抹青澀之中,泛著絲絲小女兒的嬌弱,但眉眼之間又有一股英氣繚繞,真是既矛盾又恰如其分的感覺。
“好姿容!”蔣大爺忍不住讚歎。
“大哥才是偉岸之姿,仕人之容!”王子墨羞澀拱手道。
這年頭,世人皆以貌取人,不消說,差撥見了王子墨,態度又緩了三分,領著她去了賬房。
“老陸頭,這王二在鹽官縣便是管賬房的,你將今年的賬冊與她細瞧,過些日子待摸清了本事便給她安排活計。”差撥把王子墨交給賬房管事老陸頭,很放心走了,差撥壓根不怕王子墨在賬面上做手腳,在這牢城營裡,這樣的人還沒生出來。
“我叫陸大有,大夥兒都叫我老陸頭,這位也是咱們賬房的,叫秦川,往後你跟著我們幹活便是。”陸大有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子,很嚴肅的人,給了王子墨上半年的賬冊,便不多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