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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是不同於宮中的,充滿了蕭鸞所不熟悉的生活氣息。可是蕭鸞也並不會覺得嚮往,她生於那座讓無數人嚮往的建築中,那確實是一個窒息的地方,但同時,享樂和權力也並存著。她看著無數的人在看到她身上朱紫的衣袍後,自覺地避讓開她和侍從們所在的位置,就如洪水之中不可摧毀的尖石。
這僅僅是權利的一角而已。蕭鸞眯著眼睛,也轉過了馬頭,她輕輕地踢了一腳馬腹,馬兒頓時奔跑起來。在她的身後,侍從沉默地跟隨在後面,既沒有疑問,也沒有猶豫。
蕭鸞回到了宮中,擷芳殿隨著自己的兄長姐姐們的搬出已經安靜了許多。而蕭鸞和蕭明相繼封王開府,很快這個地方就會徹底的沉寂下去。留在蕭鸞記憶中的場景,那些事物,也會隨著新的主人的到來而徹底的消失。蕭鸞沒有上朝,空閒的時間倒是很多,只在自己的院落之中慢慢地轉悠,沉默不語。
綠漪與朝魯都在收拾蕭鸞的東西。開府在即,許多蕭鸞用慣的事物都需要全部清理整理出來。蕭鸞看著朝魯拿出了一把小木刀,她睜大了眼睛,走上去,拿在手中,輕輕地掂了掂。這是她六歲時,曾視作寶貝的東西,是朝魯花了許多心思,攢了很久的錢財才做成的。為了湊足材料,朝魯把身上最後一件飾品都給了性好貪墨的小內侍。
蕭鸞還記得她第一次拿著這把刀時,興奮地抱在懷裡一宿沒睡著。那時候這木刀的重量對她而言已經是十分沉重,可是現下她已經長大了。長大後的蕭鸞,握慣了宮中提供給她的鋼刀劍器。
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再也沒摸過這把木刀了呢?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徹底忘記了她曾經視若珍寶的東西了呢?蕭鸞低著頭,摸過木刀愚鈍的刀刃。她看慣了利器,這樣的東西既不值錢,也不精美,甚至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蕭鸞都徹底忘記了它。但當她重新拿起的時候,她似乎陡然回過神來,她並不是嚴蓁的孩子,也不是大夏朝的皇子。
她只是個女孩兒,一個混了卑賤的北狄人血統,生母是一個瘋子的女孩兒。
「我的好殿下,您若是沒事幹,就來看看這單子吧。」綠漪似乎終於看不下去蕭鸞的沉默,她急忙塞給了蕭鸞一張名單,說道,「這是各殿遞過來的,都是薦人的,娘娘已經看過一遍了。您若是有順眼的,就在名字上劃個圈。到開府時,就給您送過去。都是□□好的人,也不用再花什麼心思了。」
蕭鸞見狀,只好識趣地走到一旁,看著名單。名單上寫的十分詳細,叫什麼名字,多大,出身是良民還是罪人,此前又曾在何處任職過,零零總總的一大堆。蕭鸞一點一點地看過去,在看到一個名字後,她突然頓住了。她長久地盯著那個名字,僅僅看著,她都能回憶起那張微圓的,彷彿是討喜的容貌。只是這份討喜在她的回憶裡,早就被各種各樣的情緒扭曲成了一副古怪的模樣。
蕭鸞提起筆,又慢慢地放下,她看著那個名字,突然站起身,迴轉到屋中,說道:「我要去見母親。」
綠漪正在收拾,她聽到蕭鸞的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回頭看了眼蕭鸞,似乎沒有半分的疑問,只回道:「好。」
蕭鸞坐在車中,她手掌蜷成拳頭,抵住自己的額頭。這路她並不陌生,走到景仁宮其實也花費不了什麼時間。她的養母,那位尊榮無比的貴妃娘娘,大概不是抱著九郎讀書,就是在佛堂念經。這些時日裡,嚴蓁越來越愛念經了。蕭鸞生辰的時候,嚴蓁還送了她一本手抄的佛經。
思緒似乎很亂,紛紛攘攘的,也不知道飄蕩在哪裡去。只是最後,都會回到六歲那年的那場大雪,回到當年小內侍那個彷彿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上去。
怎麼會就讓你這麼輕鬆呢?
蕭鸞還能回憶得起心頭盤旋的那份憎惡,這是真真切切的惡意。可是蕭鸞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