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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晉榮之事中有我一份時,那眼中的傷痛失望已足夠刺人,可當我見到他此刻的眼神時才發現,原來,心還可以這麼痛……可是,又能怨誰呢?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逾越界限,背棄了為臣之道,是我不擇手段,喪失了為人之德。所以,失去了他的信任,他的尊重,還有,他的在意……很公平呢,既然我始終無法把他擺在首位,如今被他從最重要的人中剔除,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心口已痛到麻木,神情卻能始終平定如常,與他寒暄,與他討價還價……兩個要職,換晉家父子性命。□裸的骯髒交易,什麼正義公平,什麼律法規條,已經不想去管。即使他們罪該致死,為了小眉也要讓他們活下來。知道是徇私枉法,知道是錯誤,可卻無法不做,特別在手中有著那樣的權力之時。之前,我就是這樣一步一步錯下去的吧?不過好在,一切到此為止,我終於不用再錯下去了。
聽到他向我討要守備府正副使的職位,我心中怦地一跳,但隨即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下來,竟覺如釋重負:好了,就是這個時候!既然已經決定放棄這場戰爭,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徹底繳械投降,從此斷了姑母的妄念,也斷了那些人的貪念,再無依賴,各自恪守本分,而我,也不用再錯下去。
聽到我的答案,耳畔那個清亮的聲音幾乎是急不可耐地應了一個好字。我不由在心中微微一笑,的確是好,都結束了……微不可查地撥出口氣,我轉過身,正欲離去,卻猛然想到一事:對了,還有一樣,這件做完,才算真的了結。右手猛地緊了緊,掌中的珠串早已被體溫捂熱。猶豫一下,將手探袖中,裝做取物,然後才將珠串雙手捧起,奉給了他……你是我的君王,我卻不能給你我全部的忠誠,你是我的孩子,我卻無法付出我純粹的關愛。其實,我,不配擁有它……
手上一痛,那串墨玉珠帶著我身體的溫度被打飛出去,掌心一下空空蕩蕩,心頭彷彿也在瞬間破了一個口子,再也無法補上……
那天后來,我一直處於恍惚之中,直到被姑母劈頭蓋臉一頓斥責才驚醒過來。知道這一關逃不過,於是強打精神解釋勸說,毫不意外地沒起到任何作用,不過沒關係,事到如今即使姑母不願意,也改變不了什麼了。聽到姑母對他的諸般猜疑,說完全不信也是假的,我也知道如今的他,再不是當年單純的孩子,只是雖然發生了種種事情,我莫名地始終信他心底那一點善良未失,那一點情義未變。直到姑母說出,她中了毒。
一瞬間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怎麼會?他竟一點不念母子之情?難道他真的已徹底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信仰被動搖,彷彿腳下大地在碎裂一般。本已被姑母的話攪亂的思緒,如今徹底變成了一片混亂。離開宮中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去查姑母之前患病的細節。面對不同途徑得來的,不同種類的證據證言,我不得不相信,這一次姑母沒有說謊,她的確中過毒,而那毒最初來自於安信那裡。當然,或許只是安信自作主張,或許,只是這樣,可是……
一遍遍勸說自己,心中的壓抑卻絲毫未減,大概由於病後體虛,又想得多了,腦中竟一陣陣發暈,更是理不出個頭緒。心情也是忽而煩亂,忽而窒悶,忽而失落傷感。於是那夜晚宴上,不知不覺已喝得多了,昏昏沉沉之中,只覺大殿如此吵鬧,更讓人心煩,而攀談敬酒的人來來去去,說的全是些虛偽客套的言辭,更讓人覺得空落冷寂。因此,平日應付慣了的場面竟一下讓人無法忍受起來,不知不覺中,我已起身離席,卻沒忘拎了一壺酒。
有些迷迷糊糊地走著,偶一抬眼,卻發現已走到了白日剛來過的地方,湖邊水榭之畔。心中猛然一痛,痛得再也走不動了,跌跌撞撞就走到了水榭之中。然後,坐下,發呆,頭痛,心也痛,不能思考,越想越痛,於是,藉著喝酒,頭腦漸漸麻木,疼痛也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