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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凡俗無知,竟敢妄言至此。裘家人自掘墳墓,明明可以御神天下卻棄之不用。現下我只需開啟封印,萬千神明便與我同在,天地之間再無人可與我抗衡!萬千血肉供我享用,我便得永生!」
空氣中有短暫的凝滯,年輕帝王終於緩緩抬頭,目光中帶著近乎漠然的睥睨。
「我若身死,無人能做你的容器,不知你口中的萬千神明又要到何處落腳呢?」
肖南迴低頭看向腰間,她的匕首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她抬頭怔怔望去。
不,不要!
她不要再經歷這樣的情景了,她不要。
解甲飛出,鏘地一聲擊飛了男子手中的匕首。
面目全非的女子揚天大笑。
「無皿自負聰明,卻低估了人心。這便是凡人的狹隘、凡人的懦弱、凡人的目光短淺、不堪一擊!」咯咯聲從她的喉嚨深處傳出,她一手拾起那玉璽、一手將奄奄一息的男子拖向巨坑的中央,「現下你連求死的機會都沒有了。你輸了。」
踉蹌的腳步聲從背後襲來,她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身後那女子便似一隻破敗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如是這般數次,女子終於一把抓住了她的腿。
她踢她、踹她,她都死不鬆手。
肖南迴死死抱著身下那具軀體,誓要將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血脈都擰成繩,牢牢捆住對方。
「你當初留不住你義父,現下也留不住他。不過血肉之軀,也想困住我?做夢。」
緊攥在手中的舍利子將掌骨硌得生疼,像是要就這麼嵌進她的骨頭裡一般。
她是留不住他了。但她可以放他離開。
渾身是血的女子用盡平生力氣提起了手中劍鋒。
解甲化作一道白光,轉瞬間將她與女子的身體貫穿。
白刃從對方胸口刺入,又從她的背脊穿出,遠遠看去,兩個身影疊在一起,竟分不出哪個是哪個。
「是你自己說的,祭壇上不能有兩個人。」
被利刃貫穿身體的女子似乎明白了什麼,拼命掙扎著,胸骨摩擦劍鋒的聲音在耳邊吱嘎作響。
「放手!」
肖南迴笑了,儘管笑中咳血,卻也笑得前所未有的灑脫坦蕩。
「自詡神明卻懼怕寂滅,凡人之身又如何?」她狠狠啐在了對方臉上,「我唾棄你的永生。」
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她仍死死握著劍柄、連帶著那另一具身體,緩緩向深坑中央倒去。
「一起下地獄吧。」
墜落,又是無盡的墜落。
劇烈的疼痛從後頸席捲至全身,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從內部裂開。
無數影子從黑暗中鑽出,哀嚎的靈魂和高大的神明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千百年來無數人的愛恨慾望、誓言祈禱如潮水般將她吞沒。
她看到無數雙眼、無數張口、無數副面孔、無數道身影。那些身影爭相撲向她、貫穿她、想要佔有她。
她成為了很多人,又彷彿她本身就是那些人的集合體。她開始忘記自己的面容、忘記自己的名字、忘記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
突然,一陣若有若無的清冷香氣在她鼻間飄過,隨即一股力量拉住了她的左手,將她拖向寂靜之中。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處高樓之上。
四周寂靜無風,遠處流霞似火、夕陽沉沉。她低頭看著自己狹長的影子,再抬頭的時候,一名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她面前。
「你來了。」
她冷冷看著對方。
「你是誰?」
女子沒有回答,只向她走近來。
她又看了看四周宛如靜止一般的景色,肯定地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