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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李阿姨深入調查以後,季言禮知道這狗叫「寶貝」,寶貝的寶,寶貝的貝,是奚野媽媽杜槿還沒死的時候養的小狗,也是奚野目前唯一的大爺。
奚野雖然上學遲到、翹課、去網咖、打架、甚至半夜跳窗逃家,但是每天傍晚六點會準時出現在家裡,雷打不動。
因為他大爺要遛彎。
傍晚六點到六點四十是寶貝的放風時間,奚野會帶著它在小區和對面的迎湖花園裡散步,季言禮覺得這是個絕好的接觸奚野的機會,決定每天義務奉獻四十分鐘來促進家教時的雙向溝通。
第二天,奚野正拎著夾子和塑膠袋在對著遠處鴨蛋黃似的落日發呆,突然看到一個穿著鴿灰色運動服的少年笑容燦爛地沿著環湖大道沖他跑來。
奚野:「寶貝,我們快走。」
寶貝自然是不理他的,繼續自顧自在樹根下翹著後腿尿尿,奚野只好眼睜睜看著季言禮衝過來,很熱情地招呼他「奚野同學」。
奚野把鴨舌帽帽簷往下壓了壓:「離我遠點。」
季言禮知道以奚野的個性,看到他之所以沒立刻走掉,純粹是因為小白狗還在慢悠悠的放風散步,於是更加覺得這是個接近奚野緩解關係的好機會。
他一邊緊跟著奚野身後,一邊說:「任景秋你認識吧,跟你是好朋友,他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特別厲害。」
奚野:「傻逼。」
季言禮糾正道:「哎,不可以這麼說同學,我也覺得你很厲害呀。」
寶貝蹲在草叢裡拉狗屎,奚野站在旁邊等著,把季言禮的話當耳邊風。等寶貝拉完了,奚野就上前把狗屎用夾子夾在塑膠袋裡,垂著眼睫,做得很認真。
季言禮趁熱打鐵,抓緊一切機會誇獎小朋友:「你看,你還愛護環境,這就是一個優點。」
奚野簡直忍無可忍,轉頭道:「這樣吧,你以後來,不要說話,不要煩我,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錢還是給你,行不行?」
這是奚野對季言禮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了。
季言禮奇怪得看著他,黃昏的光在他臉上鍍上一層淺金色的邊:「不可以,我既然做了你的家教,我就要做好。」
奚野拎著塑膠袋,轉身就走:「神經。」
那天,季言禮跟在奚野後面,身高腿長,甩都甩不掉,洋洋灑灑背完了《傷仲永》,背完又去背英語課文,簡直就是個長腿的人肉點讀機。
後來奚野也不抗爭了,主要是季言禮總是笑眯眯的,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走,說道理更是說不過他,而寶貝的腦子就那麼大,定時定點要出去玩兒,季言禮道貌岸然地抓住了他唯一一個沒法逃的時間。
季言禮願意花時間跟他耗著,哪怕所有人都說奚野沒救了,連任景秋都說學長我覺得你和奚爺合不來。
但季言禮還是覺得奚野是個溫柔的孩子,因為他對一隻狗是溫柔的,之所以對人不溫柔,可能是因為人傷害過他,狗沒有。
在季言禮第不知道多少次,用bbc標準播音腔在奚野後麵人肉播放英文課文的時候,奚野插著兜抬眼看他,說我聽不懂。
季言禮內心想那你早說啊!枉費我對牛彈琴唸了那麼久!但他還是笑著說沒事兒,我給你把單詞表背一遍,lesn,課程,l,e,s,s,o……
奚野挑釁地看著他,懶懶道:「我連字母都認不全。」
季言禮一愣,心想不會吧,但是又覺得萬一是真的,自己這麼一反問,跟嘲笑人似的,豈不是打消了他本來就不多的努力向學的積極性,於是溫聲說:「那我給你背一遍字母表,你聽過字母歌嗎?」
奚野:「沒。」
季言禮當真給他唱了。
沿著早秋黃昏的蜿蜒湖畔,天空被霞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