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念子不能別(第1/2 頁)
自上次鳳陽山一別,已有許久。
多數時候,都是她因家中有事,用各種藉口婉拒越小公子的邀約。
唯一一次能算是‘見’,也只有她為了及時止損,搬離葉家之後,越明禮隔牆給她送東西時,兩人說了幾句話。
此時,葉青釉久久懸著的心幾乎在此刻便放了下來,在帷幔後站了幾息,確定對方熟睡,方才悄悄走了過去。
越明禮趴伏在桌邊,一隻手為自己枕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一隻手捏著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小瓷件。
少年面容安詳沉寂,似乎是正在做一個好夢。
葉青釉捏著傘,站在不近也不遠的地方,就這麼在心中描摹著對方被窗縫透過陽光而渡至金黃的清闊眉眼。
難以置信,兩人明明一直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甚至每次見面幾乎都會談到銀錢財寶。
可越小公子就是喜歡來尋她。
而她
每次見到越明禮,心也會慢慢緩和下來。
她從前聽過一個說法,說是天生惡骨的人,天然就會更親近天生良善的人。
因為他們做不到良善,所以更喜愛,更欣賞,也更佩服那些能夠愚蠢,愚昧,一無所知,卻仍然無比坦誠,一旦有自己想做事情,無所顧忌去做的人。
那時候的葉青釉是不信的,因為她厭蠢,極度的厭蠢,心有剛愎,難以理解那些付出極多,卻不求回報,甚至還在‘錯路’上徘徊的人。
可如今,葉青釉有些相信了。
如果有選擇,沒有人願意一輩子待在黑暗中,被滔天的惡意吞噬,以至於慢慢腐爛,發臭。
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帶著她,牽著她的手,走在日光下,對她說些明明不著六四,卻聽了就發笑的廢話,笑上一整日,或許又是成千上萬日的光陰
其實,誰又願意去死呢
誰又願意,連自己死去都要費心做局,規定自己如何死去才更有價值呢
她也想活下去,不說作為龍泉城內最負盛名的瓷娘子,僅僅是像個正常人,一個活人一樣活下去。
不會有人知道她鳩佔鵲巢的事,不會有人知道她害人家破人亡的事,更不會有人知道漫長記憶長河中,她做的那些事
然後,她會嫁給越明禮。
人心難測,可如今的越明禮看起來是真的喜愛她。
她們或許在他新鮮勁淡去之前相愛許多年,他還會給她蒐羅很多珠寶金銀,時逢正巧時,還會拉著她去爬山,帶上許許多多其實壓根沒有必要帶的東西,十分殷勤的給她煮茶。
喝茶的時候沒準還會遇見什麼瑣事,兩人還會下意識的躲到樹後聽,被人再度抓了,才會想起來兩人早已經成婚,已經不是未婚出遊的小郎與娘子,然後互相責備,胡笑一團。
當然,互相責備這事兒應該是不會出現的,多是越明禮被她壓得抬不起頭,被人看一出‘河東獅吼’的玩笑,然後得一個懼內的名頭
總之,只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還能好好相處很多年。
在她容顏老去,徹底不能制瓷,越明禮脾氣被壓到底線想要納一房溫柔美妾之前很多很多年。
不過那時候,他們應該也有了一個,甚至是幾個孩子。
那時候就已經不是講什麼情愛的時候了。
考驗的,無非就是脾性,以及最後一絲善念。
她有孩子傍身,心又夠狠,一定能在妾室進門之前,給越明禮一杯鴆酒。
只要死的夠早,他就永遠不會背棄她。
她也能像白氏與葉守錢一般,當做什麼時候都沒有發生,為他狠狠地哭上一回喪,然後順手將管家權放了,尋個地方開始清修
這是她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