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無餘糧(第2/3 頁)
難,但一入浴桶,就好像魚入了水一般,頓時活了過來,空氣從四面八方灌入身體,再也沒有喘不上氣的感覺了,因此他忍不住就把腦袋也縮排了水裡。
溫水暖暖地包圍著他,水裡安靜又舒服,那種感覺十分熟悉和親切,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一直這樣生活一樣。
此刻待在水裡的蘇木渾身病痛全消,是他來到這世上的三年多里最輕鬆的一刻,彷彿一瞬間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股精純之氣從五臟六腑冒出來,舒服地他呻吟出聲,沒過多久他陷入了香甜的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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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聲重物墜地聲從房裡傳來,蘇老頭聞聲跑進屋內,登時被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原本結結實實的木床塌了一塊,床板被褥掉在了地上,場面一片狼藉。而在被褥破床中間,正有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孩抬起頭來,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與蘇老頭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我的娘咧,小叔把床蹬塌啦!”緊跟著蘇老頭跑進來的蘇大郎的大兒子蘇大頭扯著嗓子怪叫一聲,衝出房門向阿奶彙報去了。
這是蘇木病好後的第三天。
這三天,他坐壞了一張坐塌、拍碎了一扇門、捏破了一個碗,現在又在睡夢中蹬踏了一張簡易木床。
這是要破家的節奏啊,蘇大郎的繼室趙氏看到又一樣東西毀了,簡直心痛如絞。但她在這個家沒什麼話語權,她是因為無子才與前夫和離,後經媒人介紹說給了蘇大郎這個死了原配又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的鰥夫。
這個鰥夫沒有子嗣壓力,所以對她不能生育並不在意。
像她這種孃家嫌棄,夫家又沒有子嗣傍身的女子,除了順從,還能有什麼辦法呢,能混一口稀飯吃,就謝天謝地了。
因此哪怕看不慣家裡偏寵小叔子也不敢說出口,只是心裡嘀咕。
秦氏和蘇老頭也很愁,雖然他們有心理準備,但實在是沒想到這小兒子恢復成大力士後會出現控制不住力道的情況。他們兩口子今年都是四十歲,說老其實也沒多老。
這江南的太平日子也不過才五年時間。國朝建立之初,疆土只限於關中和河東一帶,各地割據勢力猶存,建國七年才滅了輔公祏,平定江南。
也是在這場平定戰中,蘇老頭家十五歲的二郎和十四歲的三郎被輔公祏抓去當了壯丁,生死未卜,未留下一子半女。若非當天蘇老頭及蘇大郎躲在山林逃過一劫,連這兩人也保不住。
這之後江南太平,但由於戰亂男丁銳減,全國人口不足千萬,天下10道無不地廣人稀,朝廷遂頒佈了均田令。
具體規定為:丁及男年十八以上者,人一頃,其八十畝為口分,二十畝為永業;老及篤疾、廢疾者,人四十畝,寡妻妾三十畝,當戶者增二十畝,皆以二十畝為永業,其餘為口分。
只是這道命令到江南道時早已打了折扣。
當時的蘇家村剩下三十來戶,蘇老頭和蘇大郎趕上時候吃到了均田令紅利。雖打了折扣,兩人仍共計分到一頃的均田。只是這一頃田地,有80畝是荒田,算是口分田,還需開荒,且在蘇老頭和蘇大郎去世後,朝廷要收回。
即便如此,也是土地。
地裡刨食的農戶,雖說地不少,但有20畝必須種桑和麻,且土地產量低下,看天吃飯,畝產不過15石罷了。又因肥力問題,一半春種,一半夏種,交替休耕,如此一年到頭繳了賦稅後積糧並無多少。
這些年因為給蘇木看病又花費許多,他們家早已掏空了。
蘇家當家人蘇老頭,族譜上的名字是蘇智魚,秦氏乃是他的髮妻,兩人共孕育四子三女。二兒子和三兒子當年戰亂時都被抓了壯丁,三個女兒則皆已出嫁,家裡還剩大兒子、四兒子以及蘇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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