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第1/2 頁)
傅晨的視野裡只剩下刺眼的紅,除了視覺,其他五感集體罷工,任憑柳硯書怎麼叫,他都置若罔聞。腦子裡嗡嗡直響,柳硯書的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一句也聽不清。
雙腳發軟,他強撐著膝蓋才沒讓自己倒下去。傅晨冒出一個想法:這是夢吧?
揉揉眼睛,再睜開,眼前依舊是那片夢魘般的紅,簡直要灼傷他的眼睛。他突然驚醒,跪著撲過去,一把抱住地上的人。過涼的體溫冷得他一個激靈,傅晨腦子裡都斷了路,只顧得大喊:「媽?媽!!!你怎麼了啊?!」
柳硯書也嚇傻了,還好摸到了口袋裡的手機。
十分鐘後救護車和柳家父母同時趕到。小小的屋子裡一陣兵荒馬亂,又是醫生又是護士圍著傅晨媽媽做急救。最後因為樓梯太窄樓層太高擔架抬不上來,由柳文書把人背下6樓。
傅晨扶著門框癱坐在地上。已經沒有人再管床底下那盒遊戲卡了。門口散落的課本也被踩得書頁飛散。
這一定是他這輩子過得最糟糕的生日。
柳家父母不放心傅晨一個人,把他帶回了柳家。
黎淑君聽說今天是傅晨生日,做了許多好菜,還有他最喜歡的小炒肉。傅晨只顧悶頭扒飯,不斷吞嚥。他心裡像是被挖掉了一大塊,空落落血淋淋,怎麼填都填不上。
他嘴裡塞滿了米飯,抬頭看著柳文書黎淑君兩夫妻還有坐在身側的柳硯書,突然號啕大哭。
哭得極其難看,嗚咽從喉嚨裡擠出來,混著眼淚淌了滿臉。黎淑君怎麼哄都哄不住,越是輕聲細語,他哭得越兇。
爸爸常年不在家,媽媽就是頂樑柱,在傅晨心裡媽媽就是超人,是信仰。可今天,她卻倒下了,孩子心中樹立了這麼多年的信念轟然崩塌,心口處似乎有東西碎裂的聲音。
傅媽媽在重症監護室裡搶救了一個星期,傅晨也大病一場,一週臥床不起。高燒燒得他說胡話,拉著柳文書的袖子喊爸爸。
一氧化碳中毒加上失血過多,所幸爭分奪秒,醫生從死神手裡搶回一條命來。傅家沒有人來,黎淑君只好先墊付了醫藥費,又請了護工,自己每天去醫院探望一次。
傅媽媽醒來時,黎淑君正在床前坐著。
「小晨呢?」沙啞著喉嚨,她吐出第一句話。
「我是傅晨好朋友的媽媽,他現在住在我家。他一直有人照顧著,不用擔心。」
「多……多謝……」傅媽媽眼裡泛起薄霧。
兩個女人徹夜長談。
黎淑君走出病房時,長嘆一聲。天地熔爐,你我皆是苦命人。
傅媽媽姓劉,祖籍星城,跟著丈夫遷來滬市。男人在外跑生意掙錢養家,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可男人卻在外另有了新歡,這次回來逼她簽下離婚協議。兒子撫養權歸她,財產一分也沒有。等那男人走了,她做飯時越想越絕望,這才一衝動,做下傻事。
傅晨養病期間一直住在柳家。柳文書帶他去醫院檢查才發現他身體底子特別虛,從小體弱多病。
考慮再三,柳文書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學戲,和柳硯書一起練功,至少能強身健體。
傅晨懵懵懂懂,點了頭。僅僅是敬了杯茶,頭也沒磕就算是拜師了。
傅晨病好之後,還回過一次家。這下才看見桌上放了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應當是上次回家之前就有的,他沒心思注意。旁邊擺著一張小卡片,「祝我的乖兒子生日快樂。」
拆都懶得拆,直接扔進垃圾桶。彷彿多看一眼都髒了視線。
他浸濕抹布,把廚房裡氧化成棕褐色的血跡一寸寸擦乾淨。他擦得極其用力,一下一下像是要把過去的記憶從腦子裡撕扯去除。
收拾好簡單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傅晨背起沉重的書包,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