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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11月4日,7號礦井的主工作面上開始出現了一些可能導致事故發生的蛛絲馬跡,可是眼看著全年的任務無法順利完成,領導和工人都心急如焚,沒有人提出停工的要求,大家抱著僥倖的心裡繼續採掘。5日下午,陳小三所在的工作面忽然塌方,他和另外三個掘進工人被埋到裡面。
事故給昇平煤礦帶來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工人全力以赴進行著營救工作,大家心裡都明白,被埋在井下的工人已經沒有希望了。6日早上,張蘭收到電報,孤身一人風塵僕僕的來到了唐山,這個樸實的女人跪在礦井邊千萬次的祈禱,希望丈夫能活下來。7日下午,當工人把已經被砸得變了形的丈夫抬到井上的時候,她只看了一眼就昏了過去。
9日下午,張蘭到西郊火葬場送別了丈夫。
當時,煤礦領導要送她回妹妹家,被她謝絕了,她想清靜一下,於是拖著疲憊的身子獨自從幾公里以外往唐山市區走去。
丈夫的死對張蘭是一個致命的打擊,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的頭髮變得花白了,以至於這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看上去足有五十歲。
走在荒涼的街道上,她的心撕裂般的疼痛。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連個招呼也不打。上週一凌晨,丈夫上班前還憐惜的為自己掖了掖被子,誰知道那竟然是去世的丈夫留給她的最後一絲溫存。
此時此刻,張蘭痛悔難當:為什麼我沒能為丈夫多生幾個兒女?他總說要等搬到唐山以後再生,可是我早就知道他非常喜歡孩子啊。
就在這個女人以一種極度自責的心理懷念著丈夫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貓叫般的哭聲。在光明電影院門前的石柱後面,她驚訝的發現那個被遺棄的嬰兒:丈夫顯靈了?是他把這個孩子送給了我?
張蘭懷著極度忐忑的心情把孩子抱到了妹妹家。
多年以來,妹妹的身體一直不好,本來她要陪姐姐去火葬場,可是被張蘭攔住了。妹妹也是苦命的女人,結婚不久就因病割除了子宮,不能生小孩了,好在妹夫楊育山對她還好。‐‐妹夫是車工,前幾天搬運工件的時候閃了腰,正住院休息,所以張蘭只能單獨一人去送丈夫。
張蘭抱了一個孩子回來,妹妹的眼睛一亮,連忙張羅奶粉奶瓶。兩個女人在忙碌中暫時忘卻了不幸。
孩子躺在床上用黑胡椒一樣的小眼睛看著兩個女人,滿足的吐了一串泡泡。
&ldo;姐,這孩子真好,你已經有妞妞了,就把他給了我吧。&rdo;妹妹忐忑不安的看著姐姐的眼睛。
&ldo;這孩子是你姐夫走的時候怕我孤單,特意給我送來的,要是給了你,我怎麼對得起你姐夫?你再要一個吧。&rdo;張蘭雖然有些歉疚,但是卻非常堅決的拒絕了妹妹的要求。
孩子的襁褓裡有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張摺疊的稿紙,上面寫了三個暗紅色的大字:鄭浩然。她本能的想把那封信連同信封一起毀了,猶豫了一下,又貼身藏了起來。
&ldo;好像是他的父母給他取的名字。&rdo;妹妹貪婪的看著這個可愛的孩子,暗自下定了決心:一定儘快領養一個。
&ldo;應該是吧,就叫他陳浩然吧。&rdo; 張蘭用奶瓶細心的餵孩子喝著奶粉,幽幽的笑了,丈夫去世以後,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ldo;陳浩然不好聽,不如叫陳浩,怎麼樣?&rdo;妹妹建議道。
&ldo;好,聽你的,就叫陳浩。&rdo; 因為不能把孩子送給妹妹,張蘭有些過意不去。
第二天,張蘭帶著孩子回到了豐潤縣的農村老家。
在豐潤縣石各莊鄉東魏村,陳浩在母親和姐姐的雙重呵護下漸漸長大了。
到唐山大地震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