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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東宮英國公是不願意過多摻和的,但說起字畫書法這種風雅的事情,那他便不困了,也湊到皇帝身邊去品評。
「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亦動人。」英國公念出了皇帝所書寫的詩句,笑吟吟地調侃道:「陛下這是惦記著御苑牡丹罷,一夜狂風驟雨,只怕臣進獻給陛下的幾株洛陽紅都要開敗了。」
聖上並不生氣,待到那句「芍藥與君為近侍,芙蓉何處避芳塵」書寫完畢才淡淡道,「茂郎進獻給朕的牡丹今日已經移植到錦繡殿去了,想來英宗貴妃應該會很喜歡,不會叫雨水糟踐了去。」
英國公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酸溜溜道,「聖人倒是體恤下情,這東西嬌貴得緊,臣花費了好些財力物力才把它們運來長安,不想聖上竟隨手賞了美人。」
話音未落,溫鈞琰的鼻上忽生涼意,聖上御筆上蘸著的濃墨滴落在英國公的鼻尖上,顯得甚是滑稽。
「茂郎,你也是快要四十歲的人了,平日在家的時候會這般與弟媳調侃的麼?」
聖上將筆擱到架上,隨手將紙張拿起湊近燈燭,而後看著那明亮的火焰將那帶有墨香的宣紙漸漸吞噬,皇帝的墨寶若是一個不留意被外人拿去固然不好,但聖上幼時曾由孝皇帝做主,認了慈恩寺的玄真法師為師父,賜號佛光王,佛教徒愛惜有字的紙張,認為即使是這樣隨意焚燒也是一種罪過。
英國公來不及用絹帕拭去皇帝「賞賜」的墨痕,端正了神色:「是臣輕浮,臣在府中時從不與其餘幾房的內眷私下相會。」
他對英宗貴妃的事跡略有耳聞,那是英宗身邊極嬌媚動人的妃妾,以色邀寵,使得英宗後來常常頭腦昏眩,目不能見物,甚至需要內侍代為念誦,才能批閱奏摺。
聖上留她在宮內居住固然讚賞她識時務者為俊傑,有獻出玉璽的功勞,但貴妃的容貌之盛,幾位常常入宮侍宴的臣子也是見識過的,蘇家本就輕浮,難登大雅之堂,不似前幾位外戚之家根基深厚,實際上前朝內廷早有人猜測聖上將英宗的未亡人留在宮中是否也有藏美於斯的意思。
英國公在府中端正不阿,十分有大家作派,那些小輩們等閒見不到他油腔滑調,聖上嗤笑一聲,還是叫人取了濕帕子給他淨面,「老國公尚在道觀修行,諒你也不敢如此行事。」
「英宗貴妃為先帝所寵,又肯顧全大義,未讓傳國玉璽落入秦氏之手,也是頗為難得。」聖上本來還想說她撫育太子妃也算是替人分憂,但想想她將蘇笙養得並不怎麼好,便覺得她有些礙眼,「不過瓜田李下,朕也該避些嫌疑,等到天放晴了,就叫蘇氏挪宮罷。」
英國公隨口開了個玩笑,聖上便要將人挪走,饒是溫鈞琰本人也有些緩不過神,但這屬於內宮事務,外臣不能輕易過問後宮嬪妃的去向,元韶上前一步,恭敬請示道:「奴婢愚鈍,不知聖上是想將英宗貴妃挪往何處?」
「高祖嬪妃原來所居的那些宮殿不拘哪一處,叫內侍省隨意安排便好。」聖上很少往南內去過,當年高祖退位為太上皇,在南內居住,而等這位開國的君王駕崩之後,沒有子嗣的嬪妃悉數被送往了感業寺落髮修行,為她們的夫主祈福,這些宮殿荒廢了許久,但修繕一番也還是能用的。
英國公還有些消化不來這個安排,只當聖上是因為東宮和蘇御史與御史大夫私下結交不悅,不好向太子發作,只能小懲大誡,將英宗貴妃挪出了太極宮。
元韶微感為難:「那聖上的意思是蘇四娘子等從家中還宮時,也要去南內與英宗貴妃為伴?」
皇帝心下微動,其實將她挪到南內去倒也是絕了自己的念頭,但英宗貴妃如今失了顏面,大概會將從自己這裡積攢的不滿發洩到她的身上,「就還請她在宮中住著,三郎已經過繼到朕的名下,放在英宗嬪妃那處也有些不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