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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兒呆呆傻傻,眼淚鼻涕淌了一臉:“我娘和小弟素來怕冷,躺在這裡會凍壞的。”
狗兒爬過去,脫下了身上的棉袍,輕輕地鋪在地上,將他娘和弟弟一一抱起,緊緊挨在了一起。
一會兒,又想起爹爹與二弟最愛熱鬧,又半拖半抱地將他們挪到了一團。
冰天雪地裡,狗兒僅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裡衣,一張臉蛋凍成了青紫色,但他哪裡還能感到身體的寒冷,坐在親人間,抱著孃的屍首淚流滿面、喃喃低語。
失去至親的巨大痛苦和對生命脆弱、卑微的深刻認知,已將這個尚未成年的少年壓垮。
包子和無憂陪著又是好一陣傷心。伯弈遠遠站著,這個如神祗一般的仙者,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的發生,他的力量改變不了什麼。
半晌後,狗兒止住淚水,抱著小弟弟的屍首,一路跪著來到伯弈身邊,不斷向出塵絕世的他磕頭:“高人,你能救我,也能救救他們,求你救救他們,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朋友,他們都是好人,一生膽小甚微、善良正直,卻從未過過一天舒坦的日子,他們不該死啊,不該死啊。”
淡淡的雪色光暈籠罩著伯弈,他的眼裡是讓人看不清、猜不透的深邃和沉靜。
見狗兒跪伏地上,他輕撩了袍擺,緩緩地蹲下,素白的袍子洋洋地鋪洩了一地,漆黑的雲發傾瀉而下垂落在狗兒的面前,一雙玉白的手輕輕托起了他的手肘。
伯弈冰涼的掌心上緩緩傳出溫暖的氣息,只一會兒便暖了狗兒一身。
他微顫著羽睫,含著星辰的眸子凝注著狗兒,極輕地道:“生死天定、自有命數,我救不了他們。惟願今世之難或為來世之福。”
見狗兒仍是一臉茫然痛楚,伯弈接著道:“我的話你一時難明,你只須知道,你的爹孃弟弟還有這裡的村民,心存善念,即便到了地府也不會多被為難。”
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哪能聽懂這些虛玄的話,斷了最後的念想,心中悽楚更甚,不再答話,將頭深埋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包子對伯弈的回答很是不滿,頂著兩個腫大如核桃的眼,走到伯弈身邊,將少年扶起來,扁嘴不平道:“師公,你真是冷酷無情,若是我有能力一定救他們活過來,平日裡滿嘴大愛大義,到如今卻見死不救,你枉為仙人。”
說罷,包子竟抱著狗兒哇哇地哭了起來。
無憂上前幾步,雙頰溼潤,傷感地道:“再傷心難持也不該說出這般糊塗的話。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狗兒不明,難不成包子你也不知?凡人生死早已載入生死薄中,如何能救?”
無憂哽咽起來:“師父若出手改了凡人命數,自個兒違了天規好說,被救的人脫離六界,不被所容,天大地大再無歸處,不僅成了遊魂,還失了投胎再世的機會,你真想他們如此?”
那狗兒原也怨懟伯弈的冷漠,此時聽了無憂一番直白的話,終是會意過來,用袖子胡擦了臉上的鼻涕和眼淚,啞著嗓子道:“若他們真能投胎,便讓他們去投吧,來世定不會再如今世一般的困苦潦倒。”
伯弈看看眼前的少年,悲憫裡又生出不少的憐惜,狗兒這孩子心至真至純,心智也算通透,有些向道修仙的根骨靈性。
想到此,伯弈柔聲道:“狗兒,你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若我帶你離開,你可願意?”
伯弈的話霎時給了眼前少年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狗兒黯淡的眼神終於閃過了一絲稍縱即逝的明光,語氣仍是不盡的悽楚:“家已被毀、親人皆亡,狗兒什麼都沒有了。公子若不嫌棄狗兒愚笨,願帶我離去,我定當做牛做馬一生報答。”
說著,狗兒鄭重地對伯弈磕起了頭。
第九十一章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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