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剎那(第2/3 頁)
陰沉沉的天空不禁回憶起自己這短短的一生,從懂事起,或者說從被認定為靈童起,幾乎沒有一天安寧的日子。噢,有,有一段安寧溫馨而短暫的日子,他把它放在了架子的最上邊,輕易不肯也不敢拿下來品嚐。酥油燈一動不動,閃射著夢幻一般的柔光,他坐下來拿出竹筆,思緒又回到那個雪霧迷濛的早上:
曲珍姐姐,告訴你一個秘密,
其實那天我沒有走,
上路的是“桑結”的軀體。
或許是經師看出了什麼,
開始幾天總講“佛心無住”的道理,
後來,連自己也嘆息自己太不爭氣。
如若時光就這樣淡淡流淌,
思念會化為一道潺潺小溪,
可桑主則那位首領卻要掐斷黃教的生機。
曲珍姐姐,明日就是大劫,
甘丹頗章要面對萬名鐵騎,
既披上這身袈裟就要將這份責任擔起。
一世有長短,萬事隨緣去,
此刻我孤燈獨坐待天明,
卻猛悟出“得成於忍”的真諦。
姐莫聽什麼修成正果功德圓滿,
可憐天下僧人啊,
哪一個不是把最難捨下的捨棄。
天未破曉,嗚嗚的螺號聲把伏桌而睡的五世達賴喚醒,推開門,只見滿院子密密麻麻站著僧眾,迎著寒風齊誦《金剛經》,伴著林濤般的經聲,法號、螺號、腿骨號、法鼓、嗩吶、鑼、鈸一齊奏鳴。這是佛樂的交響,是“三寶”的心聲。
地上鋪了薄薄一層雪,天氣乾冷。寺內一切如常。五世達賴照例在本尊班登拉姆像前獻了供品,然後閉目靜坐。
午後訊息傳來:蒙古騎兵已到,在城外紮營。往往是事情真的臨頭也就罷了,這不明底細的等待最令人心焦。下午和晚上都未有動靜。
已近年根,街上空空蕩蕩。無數雙眼睛在掀起一角的窗簾後面驚恐地窺探著外面的情況。只有一雙眼睛鎮定自若還饒有興趣地微笑著。
第二天上午,阿爾斯蘭大王子採取了三個行動:一是在大昭寺廣場貼布告、開大會,宣佈自己已由卻圖汗任命為西藏總管,保證百姓安居樂業,教派平等;二是派烏恩將軍趕赴桑主則,命令小藏巴汗交出權力,返回自己領地;三是撤走封鎖三大寺的藏兵,親自登門拜訪。
“佛爺,卻圖汗的大王子前來拜見,不知何意?”索南進來稟報。
又是一個突然。五世達賴睜開眼慢慢轉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聽得門響,五世達賴起身相迎。
“不知大王子光臨敝寺,有失遠迎。”
阿爾斯蘭趨前幾步,行跪拜禮,獻上哈達和十錠黃金。
“大王子何必如此客氣,請坐下說話。”
“弟子在漠北就仰慕大喇嘛聖名,今得拜見實乃榮幸,往後仰仗之處甚多,望大喇嘛不吝賜教。”
五世達賴見大王子30多歲,麵皮斯文,舉止有禮,話說得也算誠懇,於是說道:“大王子統兵萬騎,遠道而來,有話但說不妨。”
“父王得悉藏巴汗對貴教居心叵測,特委弟子以西藏總管,平息教派紛爭,增進眾生福祉。大喇嘛在僧俗兩界眾望所歸,還請一力扶持,弟子感激不盡。大寺周圍藏兵昨夜已撤離,大喇嘛儘可安心。”
事後五世達賴回憶,那兩天好奇怪,一個“突然”接著一個“突然”,多虧菩薩保佑,否則一個“突然”應對不妥都將導致嚴重後果。這不,大王子來當總管無疑又是一個“突然”,但他隱約感到此事絕非簡單,卻圖汗的態度因何大轉變?大王子與小藏巴汗是否合謀設套?看大王子不似奸詐之人,莫非他與小藏巴汗之間……
“謝謝大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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