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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常燕這輕聲地一問,在劉清遠來說卻像是耳邊打了一個炸雷一般,一下子愣在那裡了。是啊,怎麼把這件事給扔到腦後去了?按時間推算,阿福應該昨天下午就回來了啊,怎麼一天一夜不見蹤影?滿天滿地的大雪,滿天滿地的大雪,是啊,這麼厚的積雪,這麼難走的道路,難道……?
常燕看著丈夫發呆,就更加狐疑起來,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聲音,那聲音裡明顯含著質問的氣味了:&ldo;發什麼呆呀?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rdo;
這聲音從壓制許久的心底裡冒出來,內氣十足語調高昂,以至於壓倒了滿廳嘻笑的鼎沸喧譁,也壓倒了臺上的歌舞樂聲,滿堂一時鴉雀無聲。王有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放下手裡端著的酒杯,扭過頭來問侄子王連甫:&ldo;怎麼回事,出現了什麼情況?誰跑了,怎麼鬧到這裡來了?&rdo;
像是回答王市長的問話似的,廳門嘭地一聲被重重地推開,一個滿身泥漿的人影跪了進來,也不理會滿屋子的吃客,徑直跑到劉清遠跟前,竟噗通跪了下去,號啕大哭起來,嘴裡含混不清地說:&ldo;哥,我對不起你。完了,車子……還有人,全完啦!&rdo;
在來人號啕的哭聲和叫聲迴蕩在大廳的間歇裡,所有的人都同時定格,保持著剛剛正在進行的動作,僵在當地不言不動,所有目光投向那滿身泥漿的人影,那神情像極了一組群體蠟像雕塑。
有人認出來了,接著所有人都認出來了,來者就是在單位裡消失了兩天的司機阿福。
車子出事最後是出在輪胎上的。如果是在東北,到了這個隆冬的季節,出遠途的車輛都會在輪胎上加上防滑鏈的。但濱海市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雪,連七八十歲的老人搜腸刮肚地極盡回憶,也想不起來或者哪怕父母一輩的人說起過有這麼大的雪。所以,汽車防滑鏈這種東西在濱海人的頭腦中距離是那麼模糊那麼遙遠。
車子從濱海市開出一個多小時之後,阿福駕駛的車子四個輪胎已經糊上一層如玉米餅厚的積雪。那層積雪在車子重量的輾壓下越來越結實,最後變成堅硬無比的外殼,估計用步槍子彈打上去都不會傷到輪胎。阿福起初只是覺得方向盤難以控制,車子忽左忽右地搖擺,有時甚至莫名其妙地飄移滑行,想要控制卻無從借力。他不懂得,如果早點下車找根棍子時常敲打掉輪胎上的積雪,這種糟糕的情況會變得好一些。他的心事太重,注意力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側重‐‐當然,他也不像東北司機一樣,對這種冰雪路面的駕駛充滿應對經驗。
於是,就在車子滑過一個急轉彎道,阿福想把方向盤迴正的時候,耳邊聽到一聲&ldo;吱吱&rdo;的怪叫,車子已經失去控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向著懸崖另一側的深谷沖了出去。阿福心裡一驚,登時冷汗直冒,似乎連頭髮梢都要站立起來。前邊的擋風玻璃上布滿雪霰,能見度極差,只能看見白濛濛的一片,但阿福知道,再向前兩米就是無底的深淵。阿福當時似乎停止了思想,腦子裡也跟眼前的天空一樣,變成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把右腳由虛點著的油門上移開,迅速放到剎車踏板上,用力地踩了下去!
阿福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不知道,在這樣本來就很崎嶇的盤山道加冰雪路面,猛力踩剎車是關乎生死的大忌。一腳踩下去之後,輪胎的&ldo;吱吱&rdo;叫聲嘎然而止,車子的屁股向右一甩,整個車身已經側翻,一個跟頭向著深谷跌了下去。阿福一身冷汗到此都化作陣陣熱流,順著脊樑骨無聲地滑向後腰。阿福心裡也隨之一熱,眼前一黑,急得昏暈過去。在暈過去的那一剎那,他聽到一聲尖厲的慘叫,同時感覺到左後門嘭地一聲開啟,一個人影被甩了出去,劃向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