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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如臂使指的力量,無需他分心調整,心神自然專注,心思即而清明,一些以前的窒礙、未盡的細微之處,紛紛頓悟於斯,舉手投足間,只覺得真力彌滿,雲蒸霞蔚,四肢百骸,發梢毛孔,無所不至,又擴及身外虛空,心遊物外,與天地法則、域外天魔等一呼一應,似有神通暗生,如飲醇酒,酣暢淋漓。
這是修為精進之兆,秦行在四代弟子中,雖也算是出類拔萃者,但其入門甚早,修行年歲幾乎與上一代的幾位師叔等同,現今錮於步虛境界久矣,又如何能不珍惜?
此時此刻,裹脅風暴而來的天梭潮,已經不再是重點,他的心神已經全部浸入自身,只想著將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儘可能地記錄下來,待到時機成熟,也許只需一腳,那搖搖欲墜的修行屏障,就要轟然倒塌。
也正因為如此,他渾然不覺,在海水中懸浮的陣盤上,與他對應的那枚棋子,正映著中央穢淵魔主法相的光芒,一呼一應,頻率漸漸加快。
「第二個……」近萬裡之外的明堂宮中,鬼厭心聲迴蕩。
明堂宮裡,只剩鬼厭和無垢先生兩個人。在後者眼中,鬼厭從夜獅一行離開那刻起,就面壁枯坐,如一尊雕塑,當然,其實是神遊萬裡之外。
可他卻不知,其實餘慈心神,卻是在一處特殊所在。
這一刻,鬼厭獨坐虛空,無量無垠,似在域外,然而不見星光,連穢淵魔主的法相,都隱沒不見,只有身前一副形制古怪的棋盤,外圓內方,上面有九枚棋子,為他所用。
三宗九名修士,每一個都對應一枚棋子,至於天梭潮,乃至於後面的某個存在,則是他的對手……或者說,是棋盤上的另一方。
至於鬼厭,則獨立於棋盤之外,執子欲行。
眾修士中,夜獅、鄭曼成的修為境界都在他之上,分光之流,亦不遜色,這些大宗修士,傳承完備,道基堅固,是當之無愧的人傑,可就是這些人,就化為棋子,落在棋盤上,似乎稍用點力,就能將他們投往死地。
目前為止,大部分人還有相當的自主權,但已經有兩人,即東陽正教的萬密和九玄魔宗的秦行,漸漸迷失在穢淵魔主那恢宏偉力的加持中,分不清真實虛妄。
穢淵魔主法力,源於一切懈怠之心,一切虛妄之念,廣泛來看,即一切「以小換大」的不對等之事、之願,都會與其產生勾連。如秦行之流,雖有精進之心,卻將精進建立在「機緣巧合」的虛妄基礎上,自入甕中,非鬼厭刻意所為。
至於萬密,七情六慾那關都過不去,無需多言。
這一刻,兩枚棋子,或生或亡,不過鬼厭一念之間罷了。
他將屬於萬密的那枚棋子拈起,心中自然有相應法門流過,依循此法,置子之後,陣盤才會真正發動,而他也才算是行使棋手的權力。
將置未置,鬼厭手懸半空,若有所思。
當局者迷。
海底數月,坐鎮明堂宮,與穢淵魔主法相勾連,這一警句,便懸在鬼厭心頭,如鋒利寶劍,時時有寒鋒涼意,點刺心中。
萬密、秦行入甕,是因為妄圖不勞而獲、以小搏大,而他這樣居於棋盤之外,掌控全域性,斷人生死,也不是自己應有的水準。還不是依靠鴉老的陣圖,借用穢淵魔主的威能,說到底,與棋盤上九人的處境,並無本質區別。
不,應該更有不如。
像夜獅、鄭曼成這樣的強者,雖也受到穢淵魔主加持,但心神清明,意志堅定,只不過是把魔主法力當成一種工具,當用則用,不用就丟棄,絕無依賴。
更重要的是,他們有這種自由,相比之下,鬼厭有不接受的可能嗎?
顯然沒有!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就像棋手進入長考,在幾乎模糊了時間界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