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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肉骨頭呢,也不是她自個兒的,聽說都是從肉聯廠的案板上拿的,肉雖然早已經剔乾淨,可骨頭上總還繫著點筋啊皮的,煮的時候把骨頭敲斷,流出骨油,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不是?
牛蛋正好打了一捆柴給何隊長家送去,一進門就聞見肉香了,那腿直接跟長地板上一樣,不會動啦。
「小流氓你來我家幹啥?信不信我揍死你!」金蛋滿嘴流油,手裡捏著根大棒骨,堵在門口。
牛蛋使勁嚥了口口水:「我來給我二爺送柴。」
他也鬼著呢,知道跟金蛋說不清,乾脆揚聲喊:「二爺,你要的柴打好了,我的饃呢?這次可不能再給餿的啦,上次你給了我倆搜饃,讓我拉了兩天肚子,差點沒死在屙野屎的山上……」
小男孩聲音賊大,周圍又全是聞肉味兒的社員,全都笑了,心說何隊長真是不厚道,同宗同族的,他們吃肉喝湯,沒爹沒孃的牛蛋打柴換吃的還換到了餿的,這是人幹事兒?
果然,好好說不聽,非得扯皮才肯出頭的何隊長,這才不情不願出來,訓牛蛋:「有吃的就行了,哪來那麼多廢話,柴放下,饃今兒沒了,我明天再給你,出去吧。」
牛蛋梗著脖子:「你上個月已經欠我十六個饃了二爺,您這是存心想餓死我啊,我爸以前在的時候可沒少給你好處,我還記得前年過年前一個月,你去我們家……」
「得得得,你胡說啥呢,趕緊進來,二爺家今兒有客人,你正好來吃頓好的。」何隊長真是怕了這熊孩子一張破嘴,有的沒的全往外頭吐,好些話那是不能說的,尤其現在何會計已經死了,只要他孩子能說出來,社員們就會相信,他要說不是,姜家那邊就會咬他是「欺負死人不會說話」。
他最近啊,準備把另一個侄子插進隊裡當會計,好補安然的缺。可姜書記不同意,姜家人都不同意,還說他硬要這麼幹的話,大家就要寫聯名信按手印,去公社告他。
以前啊,隊上的事雖然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可至少姜書記很和善,除非原則性問題不然都不會跟他爭,他再隨便何家人裡頭挑撥兩句,姜家人這兒點點火,不成的事也讓他辦成了。可最近幾個月他發現,姜書記變了。
再也不是啥都好說的老好人了,還有那陳大娘,仗著自個兒打過鬼子,動不動就用語錄用最高指示壓人。他現在是背語錄又背不過人家,說的話姜家人又不聽,何家人看撈不著好處,也不像以前一樣聽他挑撥了……他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牛蛋跟著他進屋,何家一大家子人鳥都不鳥他,他看來看去只看見何寶花是認識的,還有點面善,因為以前他爸常帶他去何寶花家拜年,每次去都提著雞啊鴨的,她對他也特好,還給他泡糖水喝呢。
於是,孩子腆著臉上前,甜甜的叫了聲:「姑姑,我給你當兒子吧!」
何寶花嚇一跳,捂著鼻子,「邊兒去,誰要你小流氓。」
「我不是流氓,我爸才是,我沒欺負人。」
「壞種,滾一邊兒去。」何老婆子給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腳,只覺晦氣死了,好好的說開心事兒呢,他非要來湊臉,一點眼色也沒有。
牛蛋本來就只跟鐵蛋一樣的年紀,這半年來又餓得皮包骨頭的,哪裡耐得住她大馬腳,直接就飛出去兩米。疼得骨頭縫都裂了,或者是斷了,可他也不敢哭,鐵蛋告訴他不能哭,哭沒用,有那哭的工夫,說不定出去挖點啥吃一吃,肚子就吃飽了。
他現在在隊上真是沒地方去了,爺爺奶奶叔伯們不管他,何家人也拿他當瘟神,姜家那邊除了姜書記總給他吃的,其他人家他也不好意思去。因為他爸可是把姜德寶的傻閨女給欺負死的大流氓啊,姜家人看見他恨不得吃了他的肉,他才不敢去呢。
此時真是分外想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