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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澄澈,萬里無雲。
那雪極厚,將大地之上慘烈廝殺之後所留下的所有焦土瘡痍都覆蓋在潔白霜雪之下,在陽光中,竟是熠熠生輝。放眼望去,雪原平緩起伏,一望無際。彷彿那兩日兩夜的惡戰從來便未曾存在過。
沒有人會知道,就在這雪下三尺,橫伏著多少屍身。漢人的、蒙人的,皆年輕而健壯,如今卻在這雪原裡,化作孤魂。唯有那些零星尚未被風雪埋沒的殘破旌旗戰鼓,顯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慘烈的戰場,在這大雪之下,竟這般幻化得明淨,卻也寂靜得令人心驚,混不似人間。
此時這寂靜卻驀然被打破,一個人影由東疾速而來,踩在這常人極難跋涉的雪地裡,竟是踏雪無痕。但見他腳下輕功展開,放眼四顧,疾速的掃視過一切,雪地裡一絲一毫的異樣都不錯過,似在尋找什麼。
這人正是由安豐大營出來的俞蓮舟。
雪地之中,陽光強烈而晃眼,他卻是不肯放過雪地之上半分蛛絲馬跡,皺著眉仔細搜尋。此時俞蓮舟心下不知是猛然鬆了口氣,還是被更緊得揪了起來。只因方才擔架上得那個人,絕不是沈浣!
身形高挑,臉頰清瘦,青龍牙旗,白袍銀甲,玄玉長劍,精鐵虎符,每一樣,無一不與沈浣極似。然則當他觸及那筋斷骨折的指掌時候,沉入深淵的心情仿如被狠狠一刺,猛然驚起,只能閉了雙眼才能掩飾住眸中的震驚與無法言喻的喜悅。只因那雙手掌,絕不會是沈浣的手掌。
那手掌心之中的繭,實在薄了些,少了些。
沈浣自幼習槍,槍法凌厲迅猛,精於力道變化。他出身武當,武學之上對於力道運轉最為精研,極清楚兵刃之上若是力道變化靈活,則習成時候,指掌之上的繭決計不可能只有手心一處。五指對於兵刃方向精微至極的掌控必然使得五指之間全是繭子。
而且,沈浣用的,乃是他贈與她的瀝泉槍。瀝泉精鋼為柄,點金盤龍,槍刃更是玄鐵混了西方精金所鑄,沈浣使用這般份量的長兵刃,他便是不看,也知道她手上的繭子必定遠比其它習武者厚得多。而方才擔架上之人,手中只有掌心一層不厚的粗繭,決計不可能是手執瀝泉,一手雁留槍法征戰四方多年的沈浣。
“沈浣!”
俞蓮舟一路疾速而來,內息流轉,平復下在帳中時極不規則的吐息心跳,聲音在雪原之上朗朗送出。
那個人不是沈浣,然則沈浣是否還活著,他不知道。只是除非親眼見到她屍身,他卻也決計不會信那個執槍堅守淮水的少年會這般無聲無息的去了。皇集既是她最後一戰之地,他便必然要來尋她。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突然,他雙眼似被一道光芒刺了一下,本能的一側頭避開,然則一瞬間,靈臺一亮,連忙睜眼向雪裡尋去。但見陽光之下皚皚雪原平坦起伏,毫無異樣。俞蓮舟腳下微移,連換了數個地方,果然那光又忽然晃了一下他的眼。這一次他看得清楚,那淺金色的晃眼光亮分明是陽光照射著雪地之中某樣事物,隨即晃入了他的眼。
他展開輕功幾步搶了上去,一掌掃開彼處一層浮霜,但見雪地之中,一點金色露出,耀眼至極。他心中猛然一緊,運起內力,衣袖一掃,拂開的積雪竟有尺餘厚。而露出來的,卻是一節金色盤龍,五爪大張,栩栩如生,張開的口中,含著仿如青泓秋水一般的利刃。
正是瀝泉槍。
三尺之雪,此時竟顯得如此之厚。俞蓮舟不敢用力,只得一雙手急速的將雪向外挖開。黑色的衣角露出,是一個元兵的屍身,冰涼冷硬,仿如岩石。俞蓮舟一掌推開,下面,是另一個元兵的屍身。瀝泉槍斜斜從下方伸出來,被幾具屍體同時壓住,一動不動。
俞蓮舟內息運轉不停,才能讓自己的手穩定下來,疾速將極具元軍的屍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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