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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蓮舟不動聲色的替她將被子拉得高了些,遮住因飲水而不小心露出的肩頭。見她轉瞬之間臉色變了又變,微微一頓,低聲道:“你外傷傷口太多,創面又廣,若不欲遭罪,須當拔幹傷口,眼下穿不得貼身衣裳。否則若是傷口膿腫潰爛,恐有性命之憂。”
沈浣心中糾結愧疚於自己隱瞞,實是不知如何接話,更不敢多看他。
俞蓮舟也不勉強於她,將被她自己壓住的左頰上的綿巾從枕頰邊抽出,緩緩道:“你高熱剛褪,身體尚虛。眼下先莫要多想,徒費心神,只安心靜養便是。其餘瑣事,自有我料理。”
第六十八章 承君一諾無相負
沈浣的中衣衣襟交叉掩在身前鎖骨上,背後卻由後頸褪下,露出後肩背頸,直至腰際。中衣雪白,而背脊之上傷口駭人猙獰,背心一道傷口三寸有餘,深入體內。
當時利刃由背部刺入甚深,又抽絞出來,重創肺息,血肉破裂形貌猙獰。若非沈浣內功底子深厚,只這一處傷便能立即沒了性命。
濃稠藥酒散發出的苦辛之味異常濃烈,俞蓮舟手上一點點以內力將那幾近成膏狀的藥酒緩緩在沈浣背心傷口之上推開。
藥力藉助俞蓮舟手上熱力迅速滲入肌理,而他能明顯的感到指下的肌膚在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沈浣的身形僵硬,雙肩後腰都死死的繃著,吐息漸重。難以忍受的疼痛從那傷口隨著俞蓮舟的內力滲入進身體,直透血脈。沈浣只覺得槍刃刺入身體的那種疼痛也遠比這疼痛容易忍受得多。
她咬著牙一聲不吭,卻連後頸之間都以冒出涔涔冷汗,俞蓮舟見了,低聲道:“前些天我教你那凝神靜氣的法門呢?”
沈浣方才精神恍惚,如今聽得俞蓮舟這一開口,勉強提起被劇痛侵擾的異常散亂的心神,意守丹田,按照俞蓮舟前些時候教她凝神靜氣的心法緩緩提起一縷真氣,經由督脈散入四下,透骨之痛微微緩上了兩分。
俞蓮舟手上益發加快,半炷香時分,藥酒已然均勻推開,全然滲入背部猙獰傷口之中。沈浣一口氣鬆懈下來,只覺全身上下都撐得有些痠痛。俞蓮舟提起滑落在沈浣身後直到腰際的白色中衣,搭回沈浣肩上,扶著她慢慢靠回床頭,遞了擦汗的巾子與她,“我去看看正煎的藥,你好生調息。”
沈浣點了點頭,接過巾子擦去額上汗水,半倚著床頭擁被而坐,看著俞蓮舟出得門去。
這木屋正如俞蓮舟所言,是獵戶春夏時候上山捕獵之時所居,只一間小木屋內,一桌一椅一床,些許簡單用器,如此而已。其餘良藥器物均是蕭策派貼身暗衛送來門外。從她醒來到得如今十餘日時間,再無第三人進得房來。開始時候她傷勢不穩,俞蓮舟每日裡除了替她上藥煎藥,便常指點她一些調養生息的法門,不敢輕離。這些天她精神傷情都是見好,俞蓮舟知她掛心前線戰況,白日裡有時便去毫州安豐二地以外設法探聽些軍情動向出來,轉告於她。到得夜裡,便盤膝坐在椅上,合目調息整夜。
她與俞蓮舟這許多年相交下來,絕非頭一次單獨相處,卻是頭一次如此心神不定,
自己小心翼翼掩飾了近二十年的身份忽然被揭開,初始醒來時尚只覺得心中愧疚,然則十餘日下來,她卻發現更加讓她難以措手的尚在後面。
如方才那般上藥,初始時候,她並非不曾窘迫尷尬,畢竟身後在她背心傷口肌膚間推藥按壓的乃是她多年來心儀的男子。然則她見得俞蓮舟神色如常一派君子坦蕩之色,言語神情之中皆是對她傷勢的擔憂,立時為自己那一點點窘迫心思感到異常慚愧。她有意欺瞞他多年,他尚且待己如常不曾有異,如何自己竟當先矯情起來?如此一想,當即警告自己收起諸般胡亂思緒。只是這裡外僅一間房,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想淡定如常,也實不是能一蹴而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