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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兒已經打扮過,梳了光亮的頭,穿著斜扣鴛鴦環的黑領銅紐扣綠袍;顯得人一根水蔥兒似的,體面不少。
貝勒府裡規矩大,她見了我也並沒多說話,帶我進了西廂房的一間,開櫃檢取一套鑲滾彩繡的旗裝常服出來。
我定睛看時,是鑲粉色邊的淺黃|色衫,外加淺綠色鑲黑邊並有金繡紋飾的大褂,下配長裙,裙中褶襉內有繁複花紋,略抖動開來,好似月色映照下的美景,連脖子上圍的紫綢絹子,腳穿的玉色綢襪和一雙有三寸多高的花盆底鞋都是嶄新齊全的。
這些服飾不說別的,手工就嚇死香奈兒氣暈範思哲。
既見靚衣,雲胡不喜?
翠兒端過銅鏡來,替我仔細梳了兩條髮辮垂下——這才是清初未嫁女子的打扮,兩把頭那是找了老公以後的事情。
還好年玉瑩天生麗質,哪怕剃個光頭也是俏尼姑,要我白小千在現代弄這麼兩辮子,那就符合一首民歌《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了。
我換好全套衣服照了照,自己也是眼前一亮,本來嘛,小姑娘啊還是穿女裝最好看,四阿哥還說我女裝不如男裝好看,充分說明他的審美情趣有待提高。
只不過最後穿上花盆底鞋可苦了我。
以前穿高跟鞋泡酒吧跳勁舞對我也不算難度多高,但這花盆底鞋是人穿的嗎?
走起路來一步三晃,極難掌握重心,為了保持平衡我的腰椎都快扭斷了。
清初有句話“降男不降女”,“男降”者留頭不留髮也,“女不降”者,管你滿虜大腳,我仍笑傲小腳。
年家算是四阿哥門下包衣奴才,從的滿俗,年玉瑩並未裹小腳,可平日定然從不穿“花盆底”的,不然腳不會擠得這般難受,偌大王府,叫我穿這個走路,不如拿把刀剁了我算了!
想到這,我立刻記起一句話來。
——我等著你,你敢不來的話,就死定了!
昨晚那疑似十四阿哥的美麗Se情狂對我說的話,我竟然忘到現在。
不管怎麼說,那傢伙可是我的古代初吻終結者,我還挺願意給他三分薄面,不過一入侯府深似海,慢說他並沒講清楚到底約我回京後在哪兒見,就是講清了,除非他此刻在我對面
房間,不然我是萬萬鼓不起勇氣踩著花盆底沖沖衝上雲霄跟他佳人有約的。
就這胡思亂想間,門外跨入一名大丫鬟,翠兒上前一福:“春喜姐。”
春喜點頭一笑,揮手令翠兒退下,才向我打量道:“四爺已經回府,現在怡興齋,福晉讓我喚你過去。”
她長得白淨順眼,跟我說話的態度卻似隱據傲,跟福晉大大不同,我本就奇怪以年玉瑩的身份在四貝勒府算不上有頭有臉,何以蒙福晉青眼,現在看來果然透著一絲絲古怪。
我反正言少不失,他強由他強,明月照山崗,就憑我學過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先進性教育的人,就算鬥不過阿哥,還怕你們這些家庭婦女不成?
當下也推辭不掉,硬著頭皮踩著花盆底跟在春喜身後往怡興齋走去,腳疼的無法,只得心裡默罵三字經罷咧。
春喜帶我走的路高高低低,一時下廊,一時上橋,我幾已遙遙落在她後頭,只見著個影子。
好容易她停下腳步,我作死作活氣喘吁吁趕上去,她一手點點左前方一座跨院:“到了,你進去便是。”
我比當年在學校跑八百米測試還慘,她一走,我便扶了膝蓋大口呼吸,這萬惡的舊社會,廣大女性多苦啊,典型的被穿小鞋。
半響換過氣來,我整整衣裝,一步三晃走到跨院道門前,還沒敲門呢,“枝呀”一聲,門自內開了,露出戴鐸張胖臉,見到我,他變色道:“你怎麼來這了?來不得!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