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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總得照著和親的那套規矩來,也只能按殷小公子的體量裁製了塞北樣式的吉服,給他穿戴起來,十分不倫不類。連說的喜話,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殷寧嘴角帶了一抹淒涼笑意,好脾氣地任這些人擺弄。
承寵不衰是了,這是個頂好的吉利話兒。
誰人新嫁,心裡不盼著和夫君舉案齊眉,承寵不衰?
嬤嬤們半輩子幹著這事兒,這個時候就該說這話,她們不會說旁的。
可他不是新婦,是一個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要被嫁到那再也回不來的地方,給所謂的塞北王做小妾。
他一個七尺男兒,要雌伏在另一個男人身下,供他狎玩取樂,服侍他洩慾縱情。
他以後再也不能投壺射箭,再也不能快意山水。一朝看盡長安花都成了想都不能想的幻影,他只能被圈死在那塞外荒蠻鄉的紅鸞帳裡,活活耗到老死為止。
這叫承寵。
承寵。
殷寧的手心掐出了血痕。
三日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橫遭如此變故。
「九皇子到——」宮裡的太監聲音尖銳,比殷府自己家奴才通傳的名兒更刺得人耳朵疼。
一直無動於衷的殷寧搭在膝上的手忽然顫抖起來,他帶著一頭花裡胡哨的異族飾物看向門口。
來人已經邁進屋門,他穿著那件繡金線的蟒袍,更顯得氣宇軒昂。這麼一個人物進了他的屋子,真正是蓬蓽生輝。
那件蟒袍他穿了最好看,每次穿著,殷寧都會誇讚許久。只是今日,他再也沒有說幾句好話的心情。
「你們都下去吧。」九皇子揮了揮手,一眾下人很快退散乾淨,屋裡只剩他們二人。
他慢慢踱步到殷寧面前,看著他那似乎是被珠翠壓得抬不起來的頭。往日裡用一根玉簪子綰好的長髮披散著,一併梳妝都是宮裡喜事嬤嬤弄的。
「見過九皇子。」殷寧咬著牙,忍著胸膛裡一腔酸楚,想要跪下去。
不出所料地被扶住,他像是被燙了手一般甩開對方想要攀附上來抱他的手臂,後退幾步。
「草民已經是塞北王的人了。」他不能在這人面前掉一滴淚,強忍著哭腔說,「九皇子,一會兒塞北使臣進來,看到你我這般情態,怕是要壞了聖上與之和談之意。等去了那兒,也、也會被夫君誤解。」
這幾個字,個個他都抗拒得不得了。但偏偏要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字字帶著血腥味兒。
「寧兒,你還是怪我。」九皇子聽他說了,倒真是不再上前,負手在背,「我又何嘗想你去和親」
殷寧馬上打斷:「草民並不敢怪九皇子。」
九皇子曾笑著對殷寧說:「你在我面前,不必自稱草民,更不必稱我為什麼皇子,大可直呼你我。」
殷寧以為這是什麼天大的榮耀,每次私下裡見面、或探討詩文,都會臉紅很久。
而如今他才知道,終究還是要規規矩矩,從規蹈距。
他不想再聽九皇子解釋。反正說下去,也就是什麼迫不得已絕處逢生的那些車軲轆話。
讓自己去和親的,就是他的母妃,自己一生幾乎斷送,他如何能不恨!
「寧兒,我知道如今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九皇子那深情模樣,若是往常殷寧恐怕會為他神魂顛倒,可今天見了卻心如死灰,臉上眼裡一點波瀾都沒有,「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在那裡保重自身,不過三年,我必當接你回京!」
他眼裡迸發出壓抑多時的野心,倒是把殷寧看得一愣。
「皇子還沒有出宮立府,恐怕這趟來得不易,您請回吧。」殷寧慢慢地鬆開攥著婚服的手,蒼白指尖重新回流血色,「殷寧無用,此去為國,絕不敢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