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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趕緊記下了這篇寓言,將它與藺且所記寓言合編在一起。
莊子傳--第六章困窘織屨 適意人生
第六章困窘織屨 適意人生
一
不知不覺,莊周已經五十歲了。他住在蒙澤旁的小屋之中,有時候彈彈琴,有時候讀讀書,有時候與藺且、蘇玉一起討論一些問題。天氣晴朗了,他便到蒙澤邊上去釣一會魚。偶爾遊興一至,他便與藺且、蘇玉到周圍的山林中作長距離散步。從遠方來拜訪求道的人,時有出現,莊周便編一些寓言故事讓他們聽,藺且與蘇玉將這些故事收整合冊,已有厚厚的一疊了。
莊周的思想一天一天地成熟起來,他的名聲也一天一天地大起來了。他的學說,與墨家儒家鼎足而三。天下之士,或宗於老莊,或宗於墨,或宗於孔。剛開始,人們對莊周的思想還不大理解,後來,隨著諸侯國之間戰爭規模的日益升級,隨著朝為卿相,暮為布衣現象的逐漸普遍,天下讀書人厭倦政治,趨慕養生之道者日漸增多。讀書人越來越發現,在這樣一個充滿著權謀狡詐與兵戈槍矛的時代裡,要想憑著自己的能力而有所作為,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們紛紛轉向養生之學,既然不能兼濟天下,不得已便獨善其身。而許多王公大人,也紛紛在權力鬥爭的政治傾軋中失勢,有的甚至國破家亡,因此,他們也往往將莊子的寓言作為消愁解悶的工具。
但是,世人對莊周學說的仰慕,並不能改變他貧窮的生活。任職漆國吏時的一點積蓄,早已用光。近幾年來,莊周全家的生活,主要靠莊周與藺且到湖邊釣些魚,到市場上出售,然後換上一些粟,勉強維持生計。莊週一家人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換過衣服了。兒子的麻夾襖經常是破碎難綴,妻子的短襦早已失掉了原有的顏色。莊周的衣服就更是補釘摞補釘,本形早失。
最近十幾天,天公不作美,霪雨連綿,莊周與藺且無法出去釣魚,家裡僅有的一點粟也已經吃完。一家人三頓飯都是野菜湯。十五歲的兒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餓得面黃肌瘦,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這天,實在沒有辦法推下去了,莊周便披了一件蓑衣,戴了一頂竹笠,準備出門去借粟。雨在嘩嘩地下著,路上到處是水,泥濘不堪。周圍的村莊與樹木都被水霧遮住了,顯得朦朧而迷離。
莊週一手提著空袋子,一手拉著一根柺杖蹣跚而行。陣陣寒風吹得他直打哆嗦。出門的時候,妻不同意:「到哪兒去借粟?還是再等一陣吧。」莊周為了讓她放心,裝作滿有把握地說:「隨便到誰家去,還借不上一點粟嗎?你就等著我拿粟下鍋吧。」
可是,現在他獨自在風雨之中踽踽而行,卻不知到誰家去借粟。梓慶家嗎?太遠了,如此大的雨,怎麼走到。蘇玉家嗎?肯定也是揭不開鍋了,要不然,他一定會給先生送些粟來。這些年來,蘇玉還是經常接濟莊周的。兄長家嗎?這些年雖然住在同一個村中,但是,早已同我這個看不上眼的弟弟斷絕來往了,現在貿然相求,恐怕也會吃閉門羹的。
誰謂天地寬?出門無所之。鼎鼎大名的學者莊周,此時卻飄搖於淒風苦雨之中。但是,莊周的心中,卻毫無怨天尤人之情,更沒有自責的意思。他心裡默默地念叨著:「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呢?不是自己,不是他人,而是冥冥中那不可抗拒的天命。命中既然已定,還何必去不平,事實已經如此,也沒有必要去傷心。
看著萬千雨絲如織而下,地上的水泡此起彼伏,再一看手中那空著的袋子,莊周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則寓言:
孔子在陳國與蔡國的邊界上,生活發生了危機。七天七夜沒有生火做飯了,孔子與眾弟子都餓得面如土色。但是,孔子左手拿著槁木作成的樂器,右手拿著槁枝敲擊它,唱著遠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