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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現在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少年,胸中城府還沒完全建成,景七不在宮裡,他就連個能說句真心話的人都沒有,不是憋得緊了,也不至於這麼口不擇言。
赫連翊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想幸虧北淵也不是外人,於是嘆了口氣,把話題揭過:&ldo;我看你在王府裡倒是快活得很。&rdo;
景七沉默了半晌,這才說:&ldo;太子,本朝皇子伴讀,大多是世家子弟,還沒有襲了位的先例。父王早逝,如今……我便是讀書,按規矩,也應該是王府裡自請西席……&rdo;
他頓住話音,看了赫連翊一眼,大慶世家不講年齡,一直是父子相承,父親去世,爵位就傳給嫡長子,不管那孩子是十歲是五歲,承了位,也就算是成人了。
可是景七畢竟從小就是在宮裡長大的,他要真是想繼續把這太子侍讀做下去,也順理成章,不算大事‐‐就像上一世。
除非是他自己不樂意,才找這麼個藉口,赫連翊心裡明白,不由得涼了半截:&ldo;北淵……&rdo;
景七自己覺得早不是什麼少年人,沒那個少年心氣,不想再和他們這群人勞心費力‐‐當然更主要的是,不想再和這位未來的九五之尊有太多牽扯,可是不牽扯是不牽扯,也不能得罪了他,心裡轉了轉,於是說道:&ldo;太子可知,我父王頭七那夜,什麼人來過?&rdo;
赫連翊一怔。
&ldo;是馮元吉馮大將軍。&rdo;景七低低地說,手指輕輕地在桌沿上敲了敲,垂了眼。
赫連翊這才回過神來,臉上沉痛、惋惜的神色一一閃過,半晌,才冷笑一聲:&ldo;我大皇兄……真是好樣的。別的本事沒有,栽贓嫁禍,禍國殃民真是他認了第二,沒人好意思說第一。&rdo;
他猛地站起身來,負手在房中走了幾步:&ldo;眠龍不醒,虎落平陽,豺狼橫行,要是我……嘿!&rdo;
要是什麼,他沒說,少年所有的悲憤都化在那一聲咬牙切齒的冷笑裡,一張側臉繃得緊緊的。
景七說道:&ldo;你無權無勢,只能聽之任之。所以那天我突然覺得,如果我不進宮,留在王府,起碼能讓你有個回的地方。以後宮外會有更多的地方能讓你放心進去說話,有那一天……&rdo;
赫連翊扭過頭去,很多年以後他都記得,那一身顯得有些黯淡的月白長袍的少年吊著腿坐在那裡,雙手捧著一碗茶,眉目彎彎笑眼靈動的模樣。沒有多餘的敬語,沒有老氣橫秋的裝模作樣,只是輕描淡寫地你我相稱,閒聊似的口氣說出‐‐起碼能讓你有個回的地方。
少年不識愁滋味,少年心裡沒那麼多的猜忌,少年還不知道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的滋味。
只可惜韶華不為少年留,但那是後話了。
景七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門見人,是又六個月以後了,皇上特意宣旨到王府宣他進宮‐‐因為南疆質子到了。
當然皇帝陛下的想法其實很質樸,聽說大巫師的巫童才不過十一二歲,還是個孩子,大老遠地從南疆來京城,道阻且長的,水土服不服兩說,起碼語言就不通,也怪可憐見的,大慶向來以仁義治國,人家遠道而來,總要讓他覺得賓至如歸……當然,仁義治國和攻打南疆這兩件事,一碼是一碼。
正好景北淵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會耍無賴會偷懶,還會玩,很對他的胃口,覺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