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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雪地裡飛奔而去,旅行袋在手裡來回晃動。斯特萊克注視著她消失在黑暗中,想像她在車站濕滑的地板上腳下一滑,但沒有摔倒,焦急地東張西望,尋找站臺……她根據斯特萊克的指令,把車停在一條雙行線的馬路邊。如果羅賓趕上火車,他就被困在了一輛租來的、他開不了的汽車裡,這輛車最後肯定只能被拖走。
聖潘克拉斯大鐘的金色指標無情地朝十一點靠近。斯特萊克彷彿看見火車的車門重重地關閉,羅賓在站臺上狂奔,金紅色的頭髮隨風飄舞……一分鐘過去了。他眼睛盯著車站入口處,等待著。
羅賓沒有出來。他繼續等待。五分鐘過去了。六分鐘過去了。
手機響了。
&ldo;你趕上了嗎?&rdo;
&ldo;好險哪……車剛要開……科莫蘭,謝謝你,太謝謝你了……&rdo;
&ldo;沒事,&rdo;他說,看著外面黑黢黢的寒夜和越來越稠密的大雪,&ldo;一路平安。我得想辦法處理這爛攤子。祝你明天一切順利。&rdo;
&ldo;謝謝你!&rdo;羅賓大聲說,斯特萊克結束通話電話。
是他虧欠羅賓的,斯特萊克想,一邊伸手去拿雙拐,但雙拐對眼前的事並無多少幫助,他要獨腿穿越積雪皚皚的倫敦城,還會拿到一張巨額罰單,因為把一輛租來的汽車丟棄在市中心。
第三十一章(1)
危險,是所有偉大精神的鞭策。
‐‐喬治&iddot;查普曼,《布西&iddot;德&iddot;昂布阿的復仇》
斯特萊克想,丹尼爾&iddot;查德肯定看不上丹麥街樓上這個租來的閣樓間,除非他能從舊麵包爐或檯燈上找到一些稚樸原始的魅力,可是如果你碰巧是個獨腿的男人,這地方就可圈可點了。星期六早晨,斯特萊克的膝蓋還沒完全恢復,不能裝假肢,但要用的東西隨手就能拿到,單腿跳幾步就能覆蓋他的活動範圍,冰箱裡有食物,熱水和香菸也不缺。斯特萊克今天對這地方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愛,玻璃窗上凝結著水汽,外面的窗臺上可見朦朧的積雪。
吃過早飯,他躺在床上抽菸,當床頭櫃用的箱子上放著一杯濃茶。他眉頭緊蹙,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太專心。
整整六天,一無所獲。
喬治&iddot;查普曼(1559?‐1634),英國戲劇家、詩人。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學修養,曾把荷馬的兩部史詩譯成英文。創作的最出色戲劇是兩部悲劇:《布西&iddot;德&iddot;昂布阿》和《布西&iddot;德&iddot;昂布阿的復仇》。
沒有奎因失蹤內臟的任何線索,也沒有可以鎖定潛在兇手的任何法庭證據(他知道,但凡有一根毛髮、一個腳印,警方昨天都不會把利奧諾拉叫去做那番毫無結果的審訊)。也沒有那個所謂在奎因被害前不久進入房子的蒙面身影的更多訊息(難道警方認為那是嚴重近視的鄰居憑空臆想出來的?)。沒有兇器,沒有進入塔爾加斯路的不速之客的不法之徒的錄影,沒有多疑的散步者注意到新翻動的泥土,沒有腐爛的內臟包在一件黑罩袍裡浮出水面,更沒有發現奎因的旅行包,裡面裝著《家蠶》的筆記。什麼都沒有。
整整六天。他曾經用短短六小時抓住兇手,當然啦,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在一時衝動下犯罪,鮮血橫流,到處都是線索,那些緊張或低能的罪犯,逢人就用謊話喋喋不休地為自己辯白。
這起奎因遇害案不同,它更離奇,更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