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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越拉了一下母親的胳膊,用眼神提醒她:說正事,別歪樓。
陸桂枝站起身,安撫著餘怒未熄、氣得渾身哆嗦的母親:「媽,別生氣。」
徐雲英喘著粗氣,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知道自已得了癌症之後,她一直在自我催眠:經歷這一世也活夠了,哪怕是死了也值得。
可是回到家一看,建華、成華、桂葉還這麼小,自已不在他們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哪裡捨得就這樣拋下他們?一時間情緒激動,竟然沒忍住和桃莊吵了起來。
一家人看著一臉陰沉的徐雲英,都不敢說話。此刻的徐雲英脆弱而暴躁,這讓大家很不適應。
一陣沉寂……
陸桂枝站在母親身後,雙手輕輕放在她肩上。徐雲英身體略向後仰,頭枕著女兒的小腹。母女倆靠在一起,彷彿是戰場上相互依賴計程車兵。
良久,陸桂枝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淚意張開嘴。喉嚨裡有什麼堵著,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陸良華急了,皺著眉毛說:「大姐,你有什麼事就快點說啊。」
「這次去縣城,我帶媽檢查身體,她得了病,得手術。」
陸桂枝這句話,瞬間讓所有人都著急起來。徐雲英是陸家的定海神針、掌舵人,家裡大大小小的家務、迎來送往的禮節都由她一手操辦。陡然聽說這個無所不能的當家人病了,包括楊桃莊在內都表示擔憂。
「什麼病?要不要緊?」陸良華盯著大姐的眼睛。不對勁,大姐的態度不對勁。
農村醫療條件差,像感冒、咳嗽、鼻炎這種小病一般都是自己扛著,急性的腸炎、胃病、中耳炎這類就到衛生所找赤腳醫生看看,開點藥吃。只有不得了的病、疑難雜症,才會到縣城醫院去看。
母親到底得了什麼病,需要手術?為什麼大姐的臉色這麼難看?
陸桂枝張了幾次嘴,一個「癌」字在嘴邊就是說不出來。這個年代的人聞癌色變,別管你是什麼癌,一概認為是絕症,離死不遠。
楊桃莊也感覺不對,提高了音量:「大姐,你別說一半藏一半,媽生病了總得讓我們大家都知道情況吧?你說手術就手術?那得多少錢啊。」
徐雲英深吸一口氣,幫陸桂枝把這個詞說了出來:「癌症,婦科癌症。」農村女人哪裡說得出口宮頸二字?一則太專業,二則覺得抹不開臉。
宛若一個巨雷,在陸家堂屋上空炸開。
陸星華霍地站起:「什麼?媽你這是……」
陸桂葉抹起了眼淚,貼著母親的後背哀哀哭泣:「媽,你不會死吧?我不要你死啊。」
陸成華咬著牙一聲不吭,雙手緊緊捏著,指甲刺進掌心了卻毫無知覺。
陸春林呆呆地坐著,嘴唇在哆嗦:「雲英啊……雲英啊……」
陸良華和桃莊對視一眼,眼中的神情十分複雜。
徐雲英勤快麻利,家裡家外、田間灶頭都是一把好手,她若生病住院治療,勢必無法勞作,所有的活計,包括幾個弟弟的生活起居都得老大挑著,良華很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而且,癌症是什麼?那可是絕症!村裡有人得了,不過三個月就離世了。手術、治療不過就是瞎花錢罷了,家裡有多少錢可以敗?
對農村人而言,重病就是無底洞,足以把一個家拖垮。可是,作為陸家長子,陸良華說不出放棄治療的話。畢竟這是他的母親,養育他成長的母親。
想到這裡,陸良華咳嗽一聲,看著陸桂枝:「大姐,媽是在你那裡檢查出來癌症的,你來說說怎麼辦吧。」
良華第一反應是推卸責任。雖然預計到了會是這個結果,陸桂枝依然有些失望。她將盛子越抱到自己的腿上坐著,似乎這樣能夠讓她多一份依靠:「我的意見是儘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