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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看人一向與短處交,這話我從前也和你們父親說過。」楊主任說,老二比老大相對浮躁些,這是性情也是年齡未到,然而正是這份浮,才讓他覺得,老二更肖年輕時候的周叔元。
生意人逐利是不錯,但也是人在做,在盤。楊主任中意週二身上的仁義,這東西輕易丟不得。
他說當他倚老賣老罷。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情分高於品格,品格這東西很刻板也很邪性,可是情分卻很主觀。
長河般的歲月裡,我們仰以到最後的,就是彼此的情分。
楊主任今日嫁女,他說他傷懷得很,我的女兒,不指望她大富大貴,只盼望姑爺能多幾分情分,無驚無險、無痛無災,平平淡淡到最後就足夠了。
饒是商政上再殺伐的男人,回歸家庭,都只是簡簡單單的父親。可憐天下父母心,楊主任的心,也是天底下任何一個父親最純粹的舐犢之情。
周軫沒有拆穿一個嫁女的父親的軟弱,只是淡淡回應楊主任,以頷首,以杯中酒。
楊主任臨去前也提醒老二,你們父親是老了,但還沒糊塗。
所見所思即所得,二小子,好好幹。
迎賓宴是下午時分,黃昏間,小旗給老表打電話,他要查的事有回覆了。
周軫:「講。」
小旗那頭有點支吾,你不急的話,等你回來再說?
周軫坐在衣香鬢影裡,面上不鹹不淡的神色,這一回他沒發難小旗,而是要他立刻來這裡,帶著查事的那人,「我要親自聽他說。」
一杯酒飲盡,不多時,有人看,週二的位置空了,他不聲不響地離了席。
……
山莊別院裡的西府海棠快要盡了,五月裡,周先生坐在陽傘下呷茶,對面的人再合格不過的工具人覺悟,給僱主報備著據實的資訊。
倪小姐那四箱物流,寄貨方追溯所有人,姓梁。
對方是倪小姐母親的舊識,那梁某人是倪母從前的老闆,比倪母小上七八歲。
當初,二人一道過來奔過倪父的喪。
周先生聽到這,面容一滯,對方也跟著停頓下來,「說下去……」
倪小姐十三歲隨母親去到x城,具體關起門來的家務事他們很難考據到,但從鄰裡及朋友那裡得知的聲音卻很統一,母女倆關係一般,彼此都是個冷性子。
倪小姐一直上寄宿學校,大學起就基本半工半讀的狀態了,倪母也在她二十歲的時候再婚了,丈夫是個喪偶的大學講師,沒甚噱頭的二道婚姻。
母女倆因此生疏了許多。
語焉不詳的話不能亂說,只是,結果就是,倪小姐和母親舊識的那位梁先生確實有關係,後者有家室,下九流的調侃甚至說倪小姐是梁某人養大的……
「什麼?」周軫手裡的煙燒得正迷燃,其實查不查他已然捋順點什麼了。倪家盡出正人君子,呵,他倪嘉勭就是頭一個。
能讓倪嘉勭隱瞞且晦澀的事,絕不光彩。
回來三個月都沒作聲,回頭看,處處破綻。
好一個親親相隱。
「瘦馬。」私家偵探如實道。
周先生指間的煙不知是到頭了,還是風動,陡然掉落了一大截菸灰在西褲上,良久,他才不動聲色地撣掉了。
至於那梁某人的背景,周先生按滅手裡的菸蒂,重新點一支,他拿火機磕磕玻璃桌面,要對方把資料放下,他自己會看。
只一點,周先生冷靜發問,「那姓梁的和倪母有沒有關係?」
對方搖頭,不是沒有,而是語焉不詳的話他們不能說。這是規矩。
周軫猛吸了口唇隙間咬著的煙,風掠過,庭院裡下起了一陣飛花雨,幾個花瓣落到傘下桌上,那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