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逆境之光(第1/2 頁)
林綰綰一直以為蘇瑾只要處置了手握重兵的庸王,便能震懾朝野上下,使滿朝文武不敢再生異心,便可以在這位置上安枕無憂,可終究還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 她不清楚在他這番雲淡風輕的言辭下究竟埋藏了多少洶湧暗流,又有多少淋漓鮮血被他悄然隱藏,不過單從這身陳年舊傷中也能推測出當年情勢有多兇險,他即便不是九死一生,恐怕也是險象環生。 林綰綰蹙了蹙眉,儘量使自己的動作保持著輕柔的力道,一邊替他上藥一邊回道:“蘇老闆不動則已,動則連根拔起,那些人的下場大可以預見,這一點我從不懷疑。只是,你登基時間尚短,且又年少,若想要推行新政,難免會有人從中作梗,那些墨守成規的老臣也斷然不會支援你,你大可緩緩行之,又何必急於做出政績,博取民心。” 對於她的不理解,蘇景遷輕輕勾了下唇,似看穿了她眉眼間掩藏的擔憂,又抬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像是在安撫一般,而後,才緩緩開口解釋給她聽。 “想要從時代的罅隙中尋求變更,開闢出一條嶄新的道路,本就舉步維艱,一個新制度的建立,總會遇到舊體系的負隅頑抗,流血犧牲在所難免。舊政乃是在停戰協議之後所頒佈,順應的是那個時代,可隨著時代的發展,便會不斷暴露出漏洞和弊端,雖然歷代先皇都在逐漸修改,但都不敢大刀闊斧,尤其是對階級權利的變更。削株掘根,拔本塞源,想要整頓官制以實現分權制衡的目的,便等同於削弱了這些皇親權貴手上的權柄,操辦起來談何容易,畢竟牽一髮而動全身,需要思慮的問題太多。” 言談間,他臉上的溫柔之色已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我曾到過一些偏遠的州府暗訪民生民情,所見所聞皆是平素難以聽聞之事。在那裡法能做買賣,官可做人情,百姓被壓榨,致使多少人難以維持生計,從中便可預見有不少官吏欺上瞞下、利用職權舞弊營私,故而才不敢讓這些民聲傳達到我的耳中。”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長睫落下的陰翳襯得雙眸又冷又沉,“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也正是那時我方才明白,舊國策所存的漏洞及遺留的沉痾積弊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若不肅清宿疾、推行新政,只怕很快便會引起國本動盪。所謂江山社稷,社稷,即百姓,即天下人。民為邦本,乃國之基石,若不能讓天下百姓富足以生、安居樂業,那我們所追求的太平盛世,將永遠不會到來。而要改善民生,就必須推動經濟發展,同時還要確保百姓能夠從中獲利,不能讓銀錢都流入權貴富賈之手,故而需要完善律令。法不善則有財而莫理,此事已迫在眉睫,決不可一緩再緩。” 林綰綰上藥的動作在他一字一句的敘述中漸漸緩慢了下來,她眼睫輕顫,彷彿有什麼在心底無聲醞釀,又好似有什麼悄然融進了眼瞳。 就在她以為他在解釋完頒佈新政的必要性後便會言盡於此之際,他又繼續說了下去。 “在那之後,我一面與我那位意欲謀朝篡位的皇叔周旋,一面又派人秘密前往各州府查訪民生民情,用了近兩年的時間,不斷擬定、修改,最終制定出新國策。” 言至此處,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似沾了風雪,染了滄桑,又涼,又寂寥。 “當時天下人皆認為是我那位皇叔怕我站穩了腳跟,所以才會急不可耐地舉兵謀反,而我這位新君因有勇有謀,才能在絕境之中挫敗他。可他們卻不知道,早在我從北落師門回宮之後,便已著手對他佈局,他起兵是必然,但失敗亦是必然,而我需要控制的便是他起兵的時機。想要順利頒佈新政,時機乃是至關重要的一環,當新國策完備之時,也正是時機成熟之時。於是我便丟擲誘餌,引誘我那位皇叔揮戈造反,只待他兵敗,我便可趁此機會震懾朝野,順利推行新政。而新政一出,勢必會引起一些人的怨恨和反撲,但迫於形勢壓力,他們也不敢公然反抗,只能選擇釜底抽薪,所以之後近半年,縱使我已有防備,卻還是遭到了大大小小十數起行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