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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月華之下,約二百八十公里外的南京,軍區大院。兩棟磚紅色的小樓並肩而立,除了院裡的植物和門前的狗,其餘一切外觀都一模一樣,前看哥倆好,後看還是哥倆好。陳嵇和陳然屬於那種罕見的兄弟,一母同胞,人生軌跡完全是平行線,從出生一直相伴到白頭。就連他們住了大半輩子的這兩棟樓都整得像流水線上下來的倆泥胚,儼然七八十年代的端肅風範,卻披著挺括的輪廓相親相愛。
陳飛坐在陳揚家一樓的客廳裡,陪著兩家四位長輩吃晚飯。陳揚不在,家裡就剩他一個小輩,氣氛就一直嚴肅有餘活潑不足,逼得他連吃頓飯都恨不得拔軍姿。
陳揚媽年輕的時候是文工團最光鮮的一朵花,後來嫁得稱心如意,半生心血都傾注在廚房裡,鍋碗瓢盆就是她的私人軍隊,聽話得令人匪夷所思。沒什麼花紋的老式紅木桌子上擺著殿堂級別的中式菜餚,連胡蘿蔔雕花都赫然在案,總覺得與桌面上溫厚的實木氣息不怎麼搭,讓人下每一筷子都謹慎得很。
女主人揚起小巧的下巴,親切地笑著:&ldo;來,陳飛,難得我花了一下午準備,你多吃點。&rdo;
陳飛低聲應了,愈發埋頭吃得安靜。
不提,都不願意提,但陳揚這個人畢竟還是存在的,牆上還掛著他高中時得過全國金獎的書法作品,處處都是他在這裡成長的痕跡。陳然慢慢放下筷子,問自家兒子:&ldo;陳飛,你最近跟你弟弟有聯絡麼。&rdo;
怎麼可能沒有。陳飛嚥下嘴裡的糖醋排骨,抬眼迎視,&ldo;嗯&rdo;了一聲。
陳嵇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丟下一句&ldo;我吃好了&rdo;便轉身上樓去。樓梯被踏得嘭然作響,迴蕩在本來就足夠沉寂的客廳裡。
陳飛的母親跟丈夫性格相近,都偏溫平一路,這時就接過了話頭來:&ldo;陳揚身體還好麼,他一向秋天都免不了要感冒。&rdo;
陳揚媽梳得油光水滑的髮髻在燈下顯得有些過於耀眼,隨著說話的細微動作晃了晃:&ldo;如今他也不同以往了,畢竟在部隊裡歷練了幾年,身體結實多了。&rdo;
陳飛媽和氣地笑笑,答了句&ldo;那就好&rdo;,不動聲色說起了別的事情。以前她在軍區醫院工作了多年,於養生之類的事宜總是非常留心,兩家大人都不復年輕,說說這些正應景。
陳飛不似他堂弟那麼精人情通事故,杵在這麼個空氣都微妙的地方簡直如坐針氈,沒熬多久就藉口帶了工作回家,逃回了隔壁自己家的房子。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八成是火星上來的奸細。這兩個妯娌明明氣性不合,卻幾十年來親厚得很,連織毛衣的花樣都要拿去跟對方有商有量,陳飛晃悠在兩個院門之間,頭大如鬥,只覺得天下興亡的重擔都壓在自己肩上,渾身不舒坦。
陳揚陳揚,從小就是你比較會做人,只有你才會哄我媽和你媽開心,老頭子們的眼神到了你身上都和緩幾分,可你這回怎麼就這麼絕。
陳揚陳揚,你哥我寧可到操場跑一百圈,也不願意賠著小心替你伺候家裡人啊……
第五章 瑞雪
輝煌勝利的當夜,葉祺剛洗完澡爬回六樓就被人一把拖著往外走:&ldo;慶功去慶功去&rdo;
陳揚居然也站在一群猴子的後面笑,人換下西裝後眉目平和了許多,大隱隱於市的低調。
葉祺稍微收拾了一下,不情不願跟著去了,嘴裡小聲念著:&ldo;怎麼都這麼豪邁,說通宵就通宵……&rdo;
陳揚把他毛茸茸的腦袋拉到極近的地方,低笑道:&ldo;也就你淡定,剛拿了三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