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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私搭防震棚也生出不少事端,最大的後果是77年5、6月份出生的孩子特別多,人口專家至今無法解釋京城那次突如其來的生育高峰是怎麼回事。在我們衚衕裡防震棚的付作用當時就顯現了,結果弄了個一死一傷一監,現在老人們想起來還唏噓不已。
死的是阿力,跟我年紀差不多,他的死純屬事故。防震棚的確費了老百姓不少心思,很多家做了長期堅守的準備,拉燈通電,甚至連煤爐都搬進去了。棚子蓋好後不久天就冷了,人們跟候鳥似的紛紛回遷,但老百姓怕老天爺反覆無常,很多家都捨不得拆。於是防震棚成了我們這些孩子捉迷藏的天堂,後來不知哪個壞蛋想出了奇招兒,摸防震棚裡安的電門,看誰的反映速度快。阿力在第六次摸電門時終於被粘住了,他的半截胳膊立刻成了黑木炭,人當場就沒氣了。可惜那天我沒在場,後來只看到了他燒黑的胳膊,人已經被白布蓋上了。阿力的死使我們第一次領略到了死亡的恐怖,剛才還一起跌打滾爬的玩伴兒怎麼就沒了,似乎世界上就不該有他。其實我一直怕死,特別是別人揮刀向頭上砍的時候,那時我最盼望他的刀能中途拐彎。
二頭的叔叔也是因為防震棚進去的,那次他差點把二子打死。
二頭的叔叔有一米八幾,都管他叫大竿兒,當時也就二十幾歲。他因為不願意下鄉當知青,小學畢業後就說什麼也不上學了,沒事可幹就成了痞子,周圍總有十幾個小兄弟跑前跑後,口袋裡總不缺錢花。據說大竿兒為人仗義,衝鋒在前,從來不打便宜手,到現在當時街面上的混爺提起他來還得伸出大拇指:「大竿兒,是站著撒尿的!」
第一部分地震(2)
大竿兒揍的那個傢伙叫二子,比大竿兒小兩歲,也是個痞子。但他和大竿兒不是一條道兒上的,平時誰都沒把對方夾在眼裡。
地震時二頭的老爸正在南方出差,那時革命工作最重要,地震都不讓回來,家裡的事全指著大竿兒照應。剛開始私搭防震棚時,大竿兒就在衚衕拐角處用磚頭碼了個圈兒,然後就叫上幾個朋友到工地偷帆布去了。可回來時卻發現他那個地方已經被人佔了,二子正帶著幾個人搭棚子呢。當時我就在附近玩兒,所以大竿兒打人的事看了個滿眼。
大竿走到二子身後,輕輕拍了他一下:「兄弟,怎麼個茬兒,自個兒動手啦?別累著。」
二子轉身見是他,馬上掏出盒友誼煙來:「竿兒哥,先抽一根,這可是我託東城的大剛子從友誼商場裡買出來的,那是我兄弟,嘗嘗,這煙倍兒香。」據說二子嘴裡的大剛子是當時東城區有名的痞子,後來81年嚴打時給槍斃了。「聽說家裡的房子倒啦,什麼時候翻蓋叫兄弟一聲。」二子笑著說道。
大竿兒沒接他的煙,反而拍著他的棚子道:「夠結實的,比我們家房還結實,再震一回都沒事。」
「誰盼著老震呢,老地震還活不活了!」這時二子已經看見了大竿兒拉來的材料。「你也要蓋?選好地方了嗎?」
「不震了,一樣有人不想叫我活呢,」大竿兒目光及其狠毒:「地兒早選好了,可讓不懂事的玩意兒給佔了,多大膽子?他敢騎我脖子上拉屎!你說他是哪國的種兒啊?」
這時二子已經明白了八九分,皮笑肉不笑地哈哈著:「誰敢不給竿兒哥面兒?簡直青皮到家了。您支應一聲,我帶幾個兄弟兜他一頓,實在不成一板兒磚叫他找不著北。不過您也真是,有個地方就先蓋起來再說,瞧我佔了地兒就蓋,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大竿兒「砰」地踹了防震棚一腳,棚子呼扇幾下,差點倒了。「我他媽一把火給你丫燒嘍,兒媳婦懷孕,裝什麼孫子你跟我?」
「嘿、嘿、嘿!說什麼哪?」二子仰頭看著大竿兒,一臉的不忿。「嘴上掛夜壺了是怎麼著?誰招你啦?」他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