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 頁)
累死了。
很晚了,簡幸也想睡覺。
她閉了閉眼,聲音有些低地開口:“是老師給的。”
答案出乎意料,簡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瞪了瞪眼睛,“什麼?”
簡幸說:“是我們班主任撿的紙飛機,送給我的。”
“字母可能是他寫的。”
簡幸說得沒有半點撒謊得痕跡,一時之間簡茹居然不知道信還是不信,她看了看地上的碎紙,又想到那個“飛”,半晌口吻有些生硬地問一句:“寫個飛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簡幸說,“可能希望我以後能節節高飛吧。”
她是故意的。
故意這麼說。
簡茹當年只上了小學,對初高中老師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敬佩,如今親手撕了老師對女兒寄予厚望的紙條,想必心情一定很不好受。
這時門外姥姥又喊了一聲:“簡茹,簡茹,快睡覺吧。”
“行了,催催催,催什麼催!高中生晚睡一會兒怎麼了!以後才有她熬夜的時候!”嘴上那麼說,簡茹行為上已經作勢要走,轉身前,她頓了下,看了眼簡幸,聲音不再尖銳地說,“怎麼說也是老師給的,一會兒粘一下,粘完收拾收拾趕緊睡。”
這就是簡茹的道歉。
簡幸意料之中的。
通常這種情況下,簡茹是允許她不給回應的,但簡幸偏偏應一聲:“哦,好。”
簡茹走後,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簡幸站在桌子旁,盯著地上的碎紙,好一會兒才遲緩地蹲下,一片一片地撿起來。
簡茹平時做事大刀闊斧,撕個東西也不會撕很碎,沒幾片,很快就粘好了。
為了防止紙張被風化,簡幸還特意用寬透明膠帶貼住了整個紙,摸上去滑滑的,完整得像沒有受過任何損傷。
只是有了這層保護膜,她也不再能感受到紙上的餘溫和氣味了。
像被封起來的執念,像自欺欺人的慰藉。
沒一會兒,房間門又被敲響。
簡幸把紙塞進抽屜裡,回頭看到探頭進來的呂誠。
自打呂誠腿瘸了以後,他看簡幸總有一種拘謹的小心和微妙的不自然。
簡幸當然也能感覺到,但她好像有情感缺陷一樣,即便心裡想要修復,面上也做不出什麼太親暱的行為,只能淡淡問:“怎麼了?”
呂誠笑著往她桌子上放了一張五塊錢,“沒什麼事就早點睡,累一天了別熬夜了,這是你媽給你的,明天渴了買水喝。”
這是簡茹一貫的道歉方式。
簡幸看了眼錢,說:“好。”
“哎、哎,那就早點睡。”呂誠不再多說,轉身走了。
簡幸看著他年紀輕輕就佝僂的腰身和顛簸的步伐,忽然鼻頭一酸,主動開口說:“爸你也早點睡。”
呂誠一怔,忙轉過身應:“好好好,早點睡早點睡。”
一邊說一邊往後退,不小心撞到門框,又滿臉尷尬地笑笑。
簡幸正要站起來,呂誠一抬手,“行了,早點睡。”
門緩緩關上,門縫呂誠的身影越來越消薄。
別人都說父親是山,簡幸印象裡,父親像山角搖搖欲墜的碎石塊。
他從未強大過,他只是她一個人的父親。
房間再次沉寂下來,屋裡靜得彷彿連呼吸聲都不曾有過。
更別提剛剛的兵荒馬亂。
簡幸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摳弄抽屜拉環,細小清脆的聲音像錘砸釘子,一下一下落在她心上。
好一會兒,她才輕輕拉開抽屜,掏出那本《一九八四》。
是一本外國文學,內容艱澀難懂,意義也深奧得讓她捕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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