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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滾水裡,也在炭架上,身軀彷彿不再是自己的,反而漸漸融化成軟爛的泥團,再由燒灼她的人重新捏成。李殊檀在恍惚中最後感覺到的是掌心裡被強硬地塞進什麼東西,和她發燙的肌膚不同,溫潤微涼,她借著迷濛的意識竭力去看,看見一枚白玉,玉上雕琢出的白鶴展翅欲飛。
醒來時手裡倒是空的,顯然崔雲棲捏人的手藝不怎麼樣,李殊檀不太適應這個如同新塑的身體,忍著腰痠背痛的勁兒洗漱,垂珠把她愛吃的早膳端到面前,她都只能挺直腰背,狀似端莊地搖頭。
「殿下不想吃嗎?」垂珠莫名奇妙,「那奴婢去換。」
「不,不是不想吃。」李殊檀撐住發酸的腰身,「先放著吧,我過會兒吃。」
垂珠更奇怪,好奇地看看李殊檀的臉色,看不出什麼異樣,她也就秉持著閉嘴少說的原則,放下託盤出去了。
她一出去,李殊檀撐在喉嚨裡的那口氣猛地出去,她吸著氣給自己按壓酸脹的腿,半趴著伸手去摸放在託盤上的勺子。
指尖剛勾到勺柄,靠在床帳邊上的崔雲棲突然說:「是阿凰給的,還是我阿孃?」
李殊檀一個激靈,勺子脫手,落回託盤裡,「噹啷」一聲,圓潤的瓷勺滾了幾滾才穩住。
「這麼沒力氣?」崔雲棲無奈地輕嘆一聲,從她指下抽了勺子,順手把盛著粥的小碗也端起來,攪著粥散散熱氣,「先涼一涼,免得燙。」
李殊檀十分不識好歹地瞪他一眼:「我手不穩,怪誰?」
「怪我。」崔雲棲從善如流,主動背鍋。
「你也知道你……」他越溫順,李殊檀越想作妖,半句話出口,隱約回憶起昨晚,本就沒多少的囂張氣焰又萎頓下去,她舔舔嘴唇,猶豫著選了個溫和的說法,「咳,不太正常麼?」
「那怪誰?」
「……怪我。」李殊檀噎了一下,乖乖回答崔雲棲最開始問的那個問題,「是阿凰給我的藥,說是能壓制你身體裡的蠱蟲,免得你……」
「什麼?」
後半截簡直難以啟齒,李殊檀遲疑片刻,眼睛一閉:「免得你於生育上有礙!」
「阿凰說不出這種話。」崔雲棲倒沒體驗到她的猶疑,語氣平靜,「她原話是不是不能生孩子?」
「……你怎麼知道?」
崔雲棲不語,舀了滿滿一勺粥,在面上吹了吹,確保無虞後直接塞進了李殊檀嘴裡。
李殊檀含住那一口粥,一面在口中細嚼,一面直直地盯著對面的郎君,左眼寫著「好奇」,右眼寫著「求知」,盯得崔雲棲難免有點不自在。
偏偏他不能實話實說,理由倒是知道,恐怕是當時雲珠夫人替他引導拔出體內的醉骨,阿凰不知什麼時候溜進來,他受著毒的折磨自然分不出心思,雲珠夫人也不會防備女兒,就讓阿凰偷聽了一耳朵半懂不懂的話。
雲珠夫人知他年輕氣盛,李殊檀又是孤身一人住在苗寨裡,他想做點什麼都輕而易舉,所以讓崔雲棲剋制住別亂來,免得誘使體內的毒和蠱打起來。崔雲棲自然聽得懂雲珠夫人的意思,但阿凰年紀尚小,只模糊地知道床榻上的事和孩子的聯絡,其中關節弄不清楚,轉述到李殊檀耳朵裡就和雲珠夫人的原話差了十萬八千里。
崔雲棲真不知道怎麼解釋,難得窘迫地失語,只管一勺勺地把粥餵給李殊檀,等吃得差不多,才狀似無意地轉換話題:「那藥也並非完全沒用,激起蠱蟲,讓它在裡邊折騰,累了自然就不再動了。」
李殊檀假裝不知道「折騰」帶來的效果是什麼:「往後還會醒嗎?」
「不受重傷也不碰著毒物,就不會再動。」崔雲棲餵完最後一勺,放下碗,大袖推過手肘,露出緊貼著手肘的細線,青黑色的一圈,像是個過於細窄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