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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爸出來了。」沈文清說。

「嗯，我在報紙上看到了。」方冀南一時也不勝唏噓，問道，「爸還好吧？」

「在醫院呢。」沈文清說，「爸倒也沒什麼大病，就是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身體受虧，放出來後就被送去了醫院，檢查身體，療養。」

方冀南點點頭，知道應該是這麼個安排。

「你知道爸出來了，怎麼也不趕緊跟我們聯絡。」

「我尋思，爸安頓下來會來找我的。」方冀南笑笑說，「這不就把你們等來了嗎。」

沈文清站起來端詳方冀南，連說比原先又高了，壯了。

「也黑了。你那時才多大呀，在家裡是老小，嬌生慣養的。小弟，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還真沒有。」方冀南笑，「打從我來到馮家村，爺爺就讓我就住在這家裡，家裡人都很照顧我，我這九年其實過得還挺好的，反正肯定比你們在東北農場強。71年年底我跟馮妙結的婚，如今大子四歲，二子也兩歲半，快三歲了。」

「大姐腦子裡你還是個半大孩子呢，沒想到你已經結婚了，孩子都兩個了。」

沈文清表情唏噓。想當時她在東北農場接到回京的通知，當場就涕淚縱橫，回到帝京，見到父親真是悲喜交加，又好生哭了一場。今天來到馮家村的一切，骨肉重逢，可是怎麼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設想過種種見到弟弟的情形，想像著姐弟重逢怎樣悲從中來，可沒想到會是這樣。

「你媳婦……比你小好幾歲吧，」沈文清問，「上過學嗎？」

「高中畢業，要不是嫁給我，她指不定就去上工農兵大學了。」

方冀南說，「大姐，你是不是今天讓馮妙支使繞了一圈，有點不高興呀，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又沒表明身份，她能不戒備嗎。要是隨便哪個陌生人跑來村裡打聽我，馮妙就能什麼都往外說，那她還是馮家人嗎，那我這個狗崽子早該讓人揪出去了，哪還能在馮家村風平浪靜過這些年。」

「我說她什麼了。我又沒說什麼。」

沈文清嗔道，「我們循著線索一路找到冀城，當初保護你的謝政委後來也進了幹校，出來後正在養病呢，他也不知道你自己改了什麼名字，只說來這裡找一個叫馮廣山的人，爸著急找你，又叫我們不許張揚、不許驚動地方的人，縣城到這裡還沒有汽車，搭不到馬車就靠兩條腿，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我跟你大姐夫找到這兒，有多不容易嗎。」

「大姐辛苦，大姐夫辛苦了。」方冀南笑，拿了暖瓶給他們倒水，解釋了一下為什麼不主動跟沈父聯絡，他身後牽扯太多的人，包括當初幫他的人，還有整個馮家，還是要謹慎些。再說沈父出來後一直在醫院療養，他倒是想聯絡呢，去哪兒找啊。

「馮妙她不知道。她要知道你是我大姐，早該好好招待你們了。」方冀南笑。

「我不怪她，我又沒怪她。」沈文清道，「我還能欺負你媳婦怎麼的，你就這麼護著她。」停了停問，「那你明天先跟我們回去，明天一早我們就動身。」

「明天？」方冀南，「也太著急了吧。」

沈文清說：「你哥不在了，咱們沈家，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了。爸很想你，一直都擔心你，你難不成還讓爸再等著？」

「可是大姐你看，我現在有家有口的，我還有學校的工作，又不是張嘴就走，就算要走，也得等我安排一下吧。」

方冀南頓了頓，繼續說道，「爸一直都知道我還活著，好好的呢，九年都過來了，他肯定也不急這一天兩天，大姐你們可以先回去，你回去跟爸說，我給他生了兩個大胖孫子，等我帶他孫子回去看他。」

「有什麼不能張嘴就走的，你回自己家，行李也不用多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