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蒙塵北國(9)(第1/3 頁)
其實不待人傳,外面已經是嘈雜一片,數十人在正堂外的小院裡擠做一團,乒桌球乓將所把的物事放下。女真話契丹話漢話,各種口音吵成一團,卻教人聽的頭大。
正亂的沒奈何,卻聽到幾個女真人大聲斥罵,幾鞭子抽將下去,眾人卻仍是不能消停,亂了半響過後,卻聽到有人在院門前咳了幾聲,卻是再也無人敢於做聲。
原本的吵吵嚷嚷,立時變做靜謐無聲。一股絕大的威壓感,籠罩在各人心頭。
沈拓蹬上鞋襪,迎到門前,卻見幾個女真漢子護衛著一個瘦弱老者,慢慢走向門前。
那幾個女真人一見沈拓,便用女真話大聲呼喝。沈拓在五國城久了,知道這是讓他行禮,便將雙手一伸,揖讓而拜。
正在彎腰,卻被兩隻有力的大手托住。他抬頭一看,卻見那老者微微一笑,雖然滿臉皺紋,這一笑開來,卻是雙眼炯炯有神,神情自信。卻聽他用漢話說道:「不必如此。」
看到沈拓盯視自己,那老者又是一笑,向沈拓道:「不過半年多不見,皇帝見了故人也不認識了麼?」
沈拓卻哪裡知道他是誰,當下含糊應道:「現下我只是重昏候,皇帝一說,擔當不起啊。」
那老者輕輕搖頭,目視著沈拓雙眼,道:「旁人不當你是皇帝,自己卻也是如何,孺子當真不堪至此麼?」
他適才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老人模樣,此時稍一薄怒,卻是雙眼目光如電,直刺沈拓內心,令他不敢與其對視。
一直想不到應對之辭,只得喃喃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心多煩憂。往事已矣,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老者道:「我今年六十五歲,執掌大權,成為部落的首領也幾十年了。做勃極烈,做都元師,統領大兵,生殺予奪,何等痛快!現下年老,雄心猶在,任何人要奪我權柄,除非我將我變做一具屍首,皇帝年紀輕輕,就真的這麼意志消沉?」
沈拓一面揣度著對方的用意,一邊道:「上國滅我故國,俘我父子,雖降表遞上而降為庶民,眼下黃河南北,俱為大國所有,我父子亦為楚囚,縱是不甘又能如何?於其心懷不滿,不若仰懷聖化,安心做大國臣民的好。豈不聞阿斗雲:此間樂,不思蜀。」
他這一番話,看以回應對方,表明自己心中確有不甘,卻也陳明已意,表示認識到了金國實力雄厚,甘心為順民便是。
還不待對方有回應,沈拓又道:「若是能遷至上京居住,與諸位朝夕相處,那便更好不過了。」
以趙恆父子在東京城下的表現,這番話卻也近情在理,完全符合趙恆的心中所思。那老者又是放心,又是稍覺失望,只道:「皇帝既然來了,便好生歇息。聽人傳報,你在五國城時身體很弱,曾經有好些天不能下床,不言不語,甚至有自殺之舉。人生世間,除死無大事,你能死都敢去,還有什麼怕的?哈哈,放寬心,在此住上幾天,過幾天我教人來接你去看打球。」
他說罷起身,沈拓連忙站起相送,卻聽他又道:「我派人送了些傢什古董,還有些書籍筆硯,你父子二人俱愛這些東西,我得了不少,放在家裡卻也無用,送些與你們。」
沈拓急忙拜謝,那老者卻也並不放在心上,連連擺手,讓沈拓不要相送,便即揚長而去。
他剛出門,沈拓一口大氣尚未出來,卻見幾個身著宋人官服的官員,自院中廂房魚貫而出,向著自己納頭就拜。
沈拓忙道:「諸位不可如此,此地是金國上京,我只不過是金主冊封的重昏候,當不得如此大禮。」
說罷,急急閃在一邊,不肯受眾人的大禮。
他如此這般,這幾個官員卻也並不理會,只又在原地叩了幾個頭,便自站起身來。
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