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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必須引入另一個事物: 光是波,語言是一棵樹,上帝是一個明智而可敬的人,大腦是被知識照亮的黑暗洞穴。如果這些隱喻不再有效,我們一定會找到其他適用的: 光是粒子,語言是一條河,上帝是一個微分方程(正如羅素曾經宣稱的),大腦是一個渴望栽培的花園。 但是我們這種媒介—隱喻的關係並沒有如此明瞭和生動,而是更為複雜。為了理解這些隱喻的功能,我們應該考慮到資訊的象徵方式、來源、數量、傳播速度以及資訊所處的語境。例如,鐘錶把時間再現為獨立而精確的順序,文字使大腦成為書寫經歷的石碑,電報把新聞變成商品。要想深刻理解這些隱喻,我們確實要費些周折。但是,如果我們能夠意識到,我們創造的每一種工具都蘊涵著超越其自身的意義,那麼理解這些隱喻就會容易多了。例如,有人指出,12世紀眼鏡的發明不僅使矯正視力成為可能,而且還暗示了人類可以不必把天賦或缺陷視為最終的命運。眼鏡的出現告訴我們,可以不必迷信天命,身體和大腦都是可以完善的。我覺得,如果說12世紀眼鏡的發明和20世紀基因分裂的研究之間存在某種關聯,那也不為過。 即使是顯微鏡這樣不常用的儀器,也包含了令人驚訝的寓意,這種寓意不是關於生物學的,而是關於心理學的。透過展示一個肉眼看不見的世界,顯微鏡提出了一個有關大腦結構的解釋。 如果事物總是不同於它的表象,如果微生物不可見地隱藏於我們的面板內外,如果隱形世界控制了有形世界,那麼本我、自我和超我是否也可能不可見地隱藏在某個地方?精神分析除了充當大腦的顯微鏡之外還有什麼?我們對於大腦的理解除了來自某些工具所產生的隱喻之外,還有什麼途徑?我們說一個人有126的智商,又是怎麼一回事?在人們的頭腦裡並不存在數字,智力也沒有數量和體積,除非我們相信它有。那麼為什麼我們還要相信它有呢?這是因為我們擁有可以說明大腦情況的工具。確實,我們思想的工具能幫助我們理解自己的身體: 有時我們稱自己的身體為“生物鐘”,有時我們談論自己的“遺傳密碼”,有時我們像看書一樣閱讀別人的臉,有時我們用表情傳達自己的意圖。 伽利略說過,大自然的語言是數學。他這樣說只是打個比方。大自然自己不會說話,我們的身體和大腦也不會說話。我們關於大自然以及自身的對話,是用任何一種我們覺得便利的“語言”進行的。我們認識到的自然、智力、人類動機或思想,並不是它們的本來面目,而是它們在語言中的表現形式。我們的語言即媒介,我們的媒介即隱喻,我們的隱喻創造了我們的文化的內容。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娛樂業時代(1)
我認識的一個非常刻苦的研究生在大考前一天晚上回到他的小寓所,結果發現他唯一的一盞檯燈已經壞得無法再修了。一陣驚慌之後,他逐漸恢復了冷靜。為了第二天得到一個令人滿意的成績,他開啟電視機,關掉聲音,背對著螢幕,藉著電視機發出的光開始閱讀要考的章節。這是電視機的一個用途——照亮書本的光源。 但是電視螢幕不僅僅是光源,它光滑平坦的表面還可以用來展示文字。我們都住過賓館,房間裡的電視機有一個特別頻道,不停地滾動出現有關當天主要新聞的字幕。這是電視機的另一個用途——電子佈告牌。 很多電視機又大又結實,足以承受一個小圖書室的重量。美國無線電公司生產的老式落地電視機上可以放30本書,我認識的一個女士把她所有狄更斯、福樓拜和屠格涅夫的書都放在21英寸的威斯汀豪斯牌電視機上。這是電視機的第三個用途——書架。 舉這些例子,我是想嘲笑那些妄想利用電視機來提高文化修養的人。這樣的願望正是馬歇爾·麥克盧漢所說的“後視鏡”思維: 認為一種新媒介只是舊媒介的延伸和擴充套件,如汽車只是速度更快的馬,電燈是功率更大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