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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這雨(第2/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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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事》,抒情物件無疑就是小Q。

不僅如此,在文畢恭後來的作品中,還多次出現她的影子。

那位少女依然是他整個運動期間精神上的戀人。

這種心態恐怕帶了點病態,面對背叛,任何人都不可能如此寬容,但在風雨瀟瀟的日子裡,這也是他的一種逃遁吧?

有時候,一個人在現實世界裡不能得到滿足,就只能化入到虛無的夢中,這在另一個角度上也不可以看出文畢恭受到的摧殘是多麼的厲害。

令張不凡大感興趣的是,文畢恭有一篇小說,題目是《這雨》,收錄在《文畢恭中短篇小說》裡,張不凡認為其中的感情歷程能令索隱派有所作為。

《這雨》的主人公劉放,是一個很年輕的黑線人物,不過屬於可爭取的可改造的那一類,七十年代中下放到一個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巧的是,那山村離他曾經的戀人只有幾個公里,可是當時她已經結婚並且有了一個近三歲的女兒。

戀人的名字叫妙容,是一個有意識地淡化了性格的人物形象。

“這雨”兩字在小說中出現了四次。

開始時,妙容在一個夏天的下午突然來訪劉放,久別重逢的一段描寫用的是如幻似真的筆調,妙容幾乎是先站在劉放的腦海中,再走出記憶深處,化到門口──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

她還是那麼漂亮。眼睛的光澤依然能夠把他心底漆黑的唐詩宋詞照亮,把他拉回幾個世紀去感受佳句,她似乎剛從畫家筆下跑出畫外,還散著水墨的清香。

張不凡對這種句子印象甚深,看時心中蠕動著一種奇異的感動。

然後是彼此激動而有節制的問候,沒有現代小說常見的神經質的語言,很蘊藉。

這小說的調子象古詩,但小說中的人卻現實得可觸可摸。

她知道他受盡了苦,但沒說,他知道她明白他的苦,但沒話可說。

他留她吃飯,她遲疑著,也不答應,也沒推辭。

劉放因為身份特殊,老百姓都不敢接納靠近他,他只能自己一個人生活,住的是生產隊一間廢舊的破房,破房面積不大,最靠裡放了一張床,外面做了簡單的灶。

劉放就去挑水,妙容則放米生火,她坐在鄰居給他的一張破舊的板凳上,熟練地把柴放到灶中。

這段描寫瑣碎但不冗長,有一種特別的情韻和氣氛。溫馨動人清新,寫的是生火做飯,卻仍有種不帶煙火氣的清高雅緻。

他很快挑足了水,坐到她的旁邊另外一張板凳上,靠得有點近,告訴她,她不是第一個進這屋的客人,但她是第一個坐在這凳子上生火的客人。

他說得有點酸楚,也有點欣慰,她則有點不安,低著頭,想站起來,又不忍傷他的心……

這時雨就來了。非常猛烈的暴雨。

他們居然沒有在暴風雨來前察覺這個天氣的變化,是已為人妻的她的疏忽,是仍長期惦念著她的他的私心──他在挑水時,就已經知道了,但不告訴她,他怕她知道後馬上就走開了。

他想留她,多一刻是一刻,什麼也不做,只要坐在他的旁邊,對他來說已經非常溫暖了。

張不凡看到這時,擔心《廊橋遺夢》式的戀情也來淹沒他們。

按照新式觀念,這種感情無疑是更“真正”的。

毫無疑問,他是愛她的,她也沒忘記他,他們發展到那個程度,在現實中差不多是情有可原,在當代性愛小說中是必然趨勢,也必須如此讀者才有可能過上一把癮。

文畢恭如果這樣寫,應該說是無可指責的。只是張不凡會覺得失望。

她──妙容──面對突如其來的雨,本能地驚慌,劉放勸慰她寬心,雨一會兒就會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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