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們是朋友(第2/2 頁)

叫來一輛搭客的三輪摩托車，幫著劉利敏把行李放到車上。放好後，她忽然心中有了一種失落的感覺，扭頭看看張不凡，張不凡在一旁默默地站定，眼裡也流露出留戀的眼神，見她看他，便聳聳肩，表示分手的時刻到了。可是這故作瀟灑的動作裡分明蘊藏著一種愁緒。

一瞬間，劉利敏被深深地觸動了，眼睛一熱，已是淚花閃閃。

這一別，以後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相處了，即使能夠相見，也已物是人非，何況人生飄蓬，各有年蹤，誰敢說相會一定有期？

原來剛才那一段對話，已經是在學校裡最後時刻的對話了，起點是宿舍，而終點已經到了校外。

以後會如何？還會相見，甚至，還會彼此掛起嗎？

也許會的，她一定會記住他，他也該能記住她，可是能記住多久呢，記住了又如何？記住了，也只不過是一種幻影罷了，象所有過去的事，重重疊疊的人生，又會把這幻影擠向何方？會不會擠入一個心靈的死角，任憑怎麼翻也翻不出來？

十年後，二十年後，五十年後……一年復一年，就在這飄逝的歲月裡，人漸漸成熟，漸漸老去，到兩鬢斑斑之際，如今的一段真情，還會不會再回憶起？或者回憶起了，也只成為一種年輕無知時的笑談？不知道，全不知道。

有一瞬間，她甚至想撲到他的肩上去哭一場。

她朝他伸出手去，他握著她的手，一股暖流在彼此身上傳遞。她心裡一熱。第一次認真地與張不凡對視。這種告別儀式對於一對南方小城的少男少女，已經是能夠接受的最豪華的儀式了。

她輕輕地說：“張不凡，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你知道畢業晚會，我是怎麼想的嗎？”

“怎麼想？”

“我很慶幸自己不夠勇氣站到舞臺上，讓邱素萍把你請回來，知道表演完了之後，李老師有多激動嗎，他說，不應該聽學校的話，不讓你登臺的，你一到舞臺上就發光，可能整個師範裡，就只有你和邱素萍可以做到這樣，可是直到畢業晚會，他才意識到應該珍惜你的這個天分。”

張不凡笑一笑。

“所以，張不凡，我這樣想，你更合適舞臺，而不是講臺，如果有機會，你應該牢牢抓住你的夢想，不要讓它溜走，我有時覺得，你，可能缺乏一點執著……如果我說錯了，你別介意。”說完，返身上了車，眼睛的餘光，看到張不凡有點發愣。

車子啟動了。

在一路擁擠的大街上穿梭著時，劉利敏的心思還留在學校裡。

她帶著一個夢想來到了師範，可是她沒有權利抓住這個夢想，三年過去，時過境遷，她失去了抓住夢想的權利，那個夢想，卻固執地殘留在心的最底層，不時出來干擾她。

因他而買的吉他是送給別人了，可是她真的就能擺脫這個失落的夢想了嗎？

他改變了她生活的軌跡，在她心靈的沃土上播種了萬朵嬌花，卻不及等到花兒開放，就抽身而退，從此，滿園盡是荒蕪。

為什麼你不明白呢，十六歲的相思，畢竟還不能發芽啊，為什麼不再耐心等等，既然想真心相擁一生，為什麼不肯多守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