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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得快翻白眼:“沒事兒,就是肚子有點疼。”
她立馬大驚失色,一張烏鴉嘴就開始了大膽猜測:“怎麼了?要流產了嗎?”
那丫估計也是韓劇看多了給禍害的,不過關應書這回倒是十分罕見地緊張了起來,到底是跟自己的兒子有關,不敢粗心大意。他二話不說扛大米似的輕而易舉就把我給橫抱了起來,眉頭皺得夾得死蚊子,眼神凌厲得跟刀子似的。即便是在他的懷裡,我還是感覺背後陰風陣陣。
我試圖穩定他的氣場:“不要擔心,沒事兒,就一丁點疼痛。”我其實懷孕之後沒啥求知慾和進取心還遠遠缺乏責任感。對孕婦須知什麼的沒啥具體的概念,而且以前大姨媽來訪的時候我常常痛得死去活來臉色慘白的,自然沒有把這微不足道的疼痛放在心上,心裡好琢磨著是不是寶寶在肚子裡不甘寂寞為我憤憤不平所以揮舞著花拳繡腿企圖抗議。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猛踩油門,在我肚子裡的疼痛還沒到達臨界點的時候心臟已經幾乎被一路上瘋狂飈速的開法嚇得停跳。
醫生大概是被他的表情嚇著了,聲音有些風聲鶴唳的低沉和顫抖:“關先生,關太太這是一下受到刺激,導致的精神痙攣緊張型肚子疼,並沒有流產跡象。不過以後記得心情要保持樂觀平和,不要過於激動和悲傷,孕婦不宜有太多情緒激動。”
分明聽到關應書微乎其微地鬆了口氣之後我的感覺竟然是說不出來的微妙,像是冬日的早晨推開窗戶看到皚皚白雪鋪在鄰居家房頂上的驚喜,像是半夜不情不願渴得從夢境裡醒來時發現窗臺的曇花暗香盈袖的壓抑和欣喜。原來他真的在乎,哪怕我是他們一家的宿敵,他還是在乎的……
婆婆聞風而至,一臉驚嚇,從頭到腳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通之後對著關應書大發脾氣:“這麼大一個人,連個媳婦兒都照顧不了,怎麼做丈夫的?將來怎麼做爸爸?”
關應書雖然臭著臉,但還是一言不發地挨批著。
我卻看著婆婆愁腸百結,她待我真真是親如己出,□裸的疼愛一點都不曾掩飾。這樣直接而深刻的親情於我來說更加顯得難能可貴,幾世修來的福分。可是,我的愧疚,就像是奔騰咆哮的江河,永不枯竭。每次看到她比同齡的闊太太多上幾條皺紋,比別人的母親眼睛裡盛的滄桑更加深,比任何一個老人更加慈愛,我的心就像是從陳年高醋裡淋漓盡致泡過之後撈起來的一樣酸澀難耐。
因為有輕度妊娠期貧血,醫生開了葉酸和補鐵的藥劑,還像更年期的人一樣喋喋不休各種注意事項,我沒多少心思在上面,倒是婆婆一一詳細記錄,像是開會時的小秘書一樣虔誠認真。這便又是狠狠感動了我一把,電視裡的看兒媳不順眼的婆婆嘴裡咀嚼的幾句狠話不過是:我以前也生過孩子,應該怎麼樣我比你清楚!
而我,何其有幸,能夠遇到這樣善解人意大方得體思想開通的婆婆,他不會為了柴米油鹽跟我吵,不會為了我和關應書冷戰而偏向自己的兒子,不會因為我沒有和關應書門當戶對的家世而對我白眼相加……
可是,我想得膽顫心驚,她會不會因為秦依依,從此對我恨之入骨再不相親了呢?
想得多了自然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從婆婆家喝完正宗的人參雞湯之後我在車上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關應書大概是被婆婆罵傻了,現在變著法地率先開口:“今天你和她說了些什麼?”
他的突然出聲打斷了我連貫的思維,順便嚇了我一跳,平日裡在車上他永遠都是抿著嘴一言不發臭著臉一絲不苟的,即便是我吵吵嚷嚷老半天他也就是惜字如金地“嗯嗯啊啊”敷衍一下而已。
“哦,沒什麼,就是憶往昔崢嶸歲月。”我實在不好定義今天跟秦依依的講話內容,所以回答得有些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