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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像風一樣衝下樓去,轉回85號a座一路回到自己家的房間,開啟臥室陽臺的窗戶縮身鑽了出去,兩個陽臺之間隔著要有三四米遠,他扒著陽臺突出的房簷一點點挪過去,在空調機箱上一腳踹開另一間陽臺的玻璃,他跳了進去。
屋子裡有一股惡臭,和七年前一模一樣,床上仰躺著一個死人,和七年前的李海洱死態一模一樣。他看了一眼那個人,和竊匪李四青的留案畫像一模一樣。
地上黑褐色的一灘血跡,衣櫃倒在地上已經砸爛,散落的木板和三兩件衣服泡在血泊裡。
他怔怔的站在那兒,他腦海里出現了金小武站在602門前焦急等待的情形,她一定又偏下頭從耳鬢後摘下一個發卡,她開啟了這扇門,看到了一副從未見到的場景,而她發現開不了燈,在黑暗裡疑惑地摸索。而後她像那天的他一樣,聽到了敲門聲,很輕的力道,她貼近門去聽去看,一個黑影從嘴裡撕下了一絲口香糖。
接著他腦海里是那天的噩夢,尖叫悽厲血紅,衣櫃倒地的炸響,和一把舉起來明晃晃的刀。
李四青的屍體,□□著□□,可是刀從哪兒來?
她應該是姐姐吧……
他想。他又拿起手機,看看上面的兩串號碼,又放下手機。
他想起那天開啟房門看到金小武在門後的臉,而後他關上房門,走進臥室在衣櫃前隔著門板有一張看不到的臉在縫隙裡看著他。他又看看地上碎開的衣櫃,木板下好像有那把沾著血的刀,他從地上拾起來放進懷裡。
他又想起七年前跟張義支的那場大吵。
他問他,&ldo;你到底要什麼!?&rdo;
他說,&ldo;現場被人動過。&rdo;
又想起那天的陽春麵,滾燙的燙進喉嚨,他說,&ldo;不來點辣椒?&rdo;
他說,&ldo;不想明白的好。&rdo;
他說,&ldo;腎結石別抽了。&rdo;
他說,&ldo;我不說誰知道?&rdo;
他記起他還說了,&ldo;剛出事兒那會兒我會做噩夢。&rdo;
他把屍體抱了起來,拖進了浴室,把他放進了浴缸裡,而後擰開了水閥,水管裡沒有水,這間屋子應該停水很久了。他看看自己身上蹭上的血斑,走到另一間臥室,拉開衣櫃,從裡面找出了一件寬大的外套套在了身上,兩隻蟑螂從他的懷裡掉了出來。
他想起那天提著工具箱走進屋子,看到的那兩隻趴附在牆上的蟑螂,好像一動不動。
在這間屋子的床頭櫃上放著一盒蚊香,包裝盒已經受潮又幹變得曲爛。他抬頭看看臥室頂上的煙霧報警器,偶爾還會眨兩次綠光,他把蚊香盒從桌子上撕下來,拆開一盤兒點著,煙很嗆很濃,他放在床頭櫃上,關上了門。
他回到那間臥室,看著陽臺前的滿地玻璃,有一瞬間他想蹲下來掩住自己的臉,可是屋子裡的那股惡臭還瀰漫著他,燻得他眼眶有些紅。他想到壓在自己茶几下的那封遺囑,上面的話,小安妮的名字。
他越過去,把窗簾拉緊,又點了一盤蚊香在這間屋子的床頭櫃上,煙氣太嗆了,他退出來關上門。在客廳裡,他開始翻找電視櫃下的抽屜,終於在沙發前的茶几抽屜裡找到了一張水卡,他抄在懷裡。筆直的站在客廳裡,回頭望了一眼,他垂下頭看看手錶,一直安靜地等著,埋著頭看著,終於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出了門。
他想著母親墳前的康乃馨,還有那個在風中會叮鈴琅琅的飯盒。他去了小區的物業管理處,物業管理員大媽苗翠紅坐在那裡,手裡拿著小字典戴著眼鏡翻著,偶爾她也會瞧瞧桌上的小鬧鐘。
快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