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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星牧淡淡地說道:「藏族人認為,用故去的軀體餵食飛禽是一種尊貴的佈施。我奶奶是天葬,但爺爺是漢族人,他去世後無法進入天葬臺,就讓我爸把他埋在這裡,說是想要守著奶奶安息的靈魂。」
他朝著對面的天葬天葬臺,遙遙地鞠了一躬。
花果供上,祁星牧坐在墓碑前陪爺爺說話,頌頌守在遠處陪他。
「從前您問我喜歡怎樣的女孩。」
「那時我恨著林蔚,回答您,我永遠不會像爸一樣,因為愛一個女人,而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團糟。」
幼年的他目睹了因林蔚的厭倦而破裂的父母婚姻,從而對愛、對婚姻都產生了負面情緒。
那種了無生機的能量貫穿了他整個少年時期,儘管從小就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但他從沒有動心。
如果父親沒有遇見林蔚,一定會擁有更加灑脫的人生。
忙時開武館,閒時打比賽,偶爾去徒步、騎行、馬拉松,去民間組織做救援,去做一切自由且熱愛的事。
比起不被位高權重的外公喜歡,失去自由與事業、生活的重心只能放在林蔚身上,祁星牧確信,父親更喜歡自己從前的生活,只是因為林蔚需要他,所以他才交付了自己的一切。
但林蔚很快又拋棄了他。
幼時逢年過節,他總會聽見林家的親戚坐在客廳低語。
他們譏誚父親一步登天,將來一旦離婚,林蔚會因分財產而脫層皮,而那位鳳凰男則會借著前岳父的勢混得如魚得水,他一定會千方百計地維持著與前妻的關係。
但實際上,離婚後,父親從家裡帶走的只有祁星牧。
而他與前妻林蔚的唯一一次聯絡,是來北京接走祁星牧時發的訊息:【我到了。】
愛是不可信任的。
女人同樣。
這是幼年時就根植於祁星牧心中的念頭。
「現在我改變了想法,不可信任的是個例而非群體。」
祁星牧望著在風雨裡磨損的墓碑,石面上的老人笑得慈祥。
「……不,或許我心底並沒有完全擺脫過去的陰影,那只是我的期待罷了。」
「因為遇見了一個人,所以有所期待。」
「因為遇見了一個人,幼年時種下的念頭就算長成了參天大樹也可以被連根拔起。」
「頌頌曾說,地球是遊戲場,而我們是手握劇本來此體驗的玩家。」
「如果是這樣,那我手中的劇本大概是場外三流編劇隨手寫的瑪麗蘇言情稿,有著不錯的家境和皮囊,卻在愛裡受過創傷,直到遇見那個女孩……夢幻又爛俗,我卻甘願為此著迷。」
「如果物件是她的話。」
「愛是什麼呢?」他擦拭掉墓碑表面的灰塵,「是您年復一年守著奶奶的靈魂,又或是像爸一樣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後,依然絕口不提林蔚的錯?也許我要用很久去弄明白。」
「現在的我只知道,光是看一個人燦爛地存在著,都會感到由衷的快樂。」
「小時候我離家出走被您捉了回來。」
「我們都清楚,儘管那條路很長,但放任我一個人走下去,我一定會走到盡頭,因為生來就是這樣的性格。」
「做過的決定,就不會回頭。」
「所以,我想讓您看她一眼。」
他停止擦拭,純白的毛巾變灰,而墓碑上的相片卻愈發慈祥了。
天地之間,回應他的只有嗚咽的風聲,碎雪飄落,層層疊疊的雲籠罩著遠處卡瓦格博的山巔。
「頌頌。」他輕聲呢喃。
女孩穿著丹增準備的棉服,寬大、擋風,黑色外套裡是鵝黃色的衛衣,那顏色像極了她的人,給人一種明亮到全世界都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