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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露出一副被她吵得腦子嗡嗡響的模樣。
運氣不太好的時候,傑內西斯回來的時候,她都已經睡下了。
倒不是她不想等他,但安吉爾的複製體不讓她熬夜,每到睡覺的時間,它就會執著地將她往床邊趕,不趕到她上床睡覺絕不罷休。
山裡的夜色深下去,地下基地的夜晚極靜,聽不見蟲鳴和河水潺潺的聲音,既無月華也看不見星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盞煤油燈在牆角散發著橘黃的光暈。銀鱗白羽的魔獸將自己團成一團,面朝大門的方向守在床邊。
傑內西斯從黑暗中顯出身形。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但和他的複製體相比,他理智尚存,四肢健在,五官依然是人類的五官,面板也沒有長出硬化的鱗甲。
長劍上的血跡已經乾涸,漆黑的羽毛飄落在地。他朝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走去。安吉爾的複製體支起腦袋,看著他緩步靠近。
它盯著傑內西斯看了良久,最後如同某種無聲的嘆息,它轉回頭,重新趴了下去。
床上的人側著身子睡得正熟,露出一小截彎月似的後頸。羊毛般柔軟的長卷發散落在白色的床單上,在橘黃的燈光中鍍著一層溫暖的色澤,彷彿太陽的餘暉。
她原本睡得正熟,忽然感覺背後多出了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躺下來,將她抱到懷裡,胸膛貼著她的背脊,將她完全籠罩在翅膀底下的陰影裡。
她迷迷糊糊地開口:“……傑內西斯?”
回應她的是羽毛窸窣的聲音。
他似乎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染著冷意。除此以外,還有什麼東西燃燒過後冷卻的味道,讓人想到散落在木炭周圍的灰燼。
他將她抱得比平時緊,如同風雪中迷途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溫暖的火源。她想轉過身,將臉貼到他懷裡,將自己的體溫遞過去,但他抱得太緊,她無法動彈,本來也困,於是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拍拍他的手背,假裝沒聞到血腥味:“快睡。”
身後的人有沒有回應,她記不清了。他可能低低地哼了一聲,也可能什麼都沒說。
懷裡的呼吸聲變得均勻綿長,傑內西斯微微垂下眼簾。
她的體型比他小很多,骨骼也脆弱,他稍微彎身就能將她整個人攏在懷裡,略微用力就能壓碎她的骨頭。兩人的陰影貼在一起,在昏暗的燈光中融化在一起。他體內空落落的一塊好像終於被填上了。
那些死於他劍下的人,那些看著他長大的人。
那些從他有記憶起就本能般選擇相信,但從一開始就背叛了他的人。
那些人曾經好像說過:她本來就是屬他的。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在一起。
所有人都認為除了她以外不會有別的人選。
如果他前半段的人生只是一場謊言編織的舞臺劇,是荒唐可笑的鬧劇,她在其中又算什麼?
……
那些看著他長大的人,那些死於他劍下的人。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在一起。
——習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26
山裡的花開了。
漫山遍野的花,大部分她都叫不出名字。
白色的、金色的、紫色的——像鳥尾、像杯盞、像鈴鐺和糖霜的花。
她將不屬於她故鄉的花紮在一起,一小束一小束地倒掛在牆上。
這是吉利安教她的方法。這樣將花懸掛起來,在通風陰涼的地方晾曬一到四周,能有效保持花的顏色和形態。
她風乾花束的期間,安吉爾的複製體就跟在她旁邊看著。
實驗室光禿禿、冷冰冰的牆壁,如同春天來臨時悄然解凍的土壤,變得繽紛多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