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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掃工作帶來不少的麻煩,我們都感到有點歉意。但是,旅館的工作人員看來卻是高興的,他們總是笑嘻嘻地看著這一切。就這樣,不管加爾各答給我們的印象是多麼繁複,多麼多樣化,但總有一條線貫穿其中,這就是印度人民的友誼。
而這種友誼在平常不容易表現的地方也表現了出來。我們在加爾各答參觀了有名的植物園,這是我前兩次訪問印度時沒有來過的。園子裡古木參天,濃陰匝地,真像我們中國舊小說中常說的,這裡有“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春之草”。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株大榕樹,據說這是世界上最大的一株榕樹。一棵母株派生出來了一千五百棵子樹,結果一棵樹就形成了一片林子,現在簡直連哪棵是母株也無法辨認了。這一片“樹林”的周圍都用欄杆攔了起來。但是,欄杆可以攔住人,卻無法攔住樹。已經有幾個地方,大榕樹的子樹,越過了欄杆,越過了馬路,在老遠的地方又紮了根,長成了大樹。陪同我們參觀的一位印度朋友很有風趣地說道:“這棵大榕樹就像是印中友誼,是任何欄杆也攔不住的。”多麼淳樸又深刻的話啊!
友誼是任何欄杆也攔不住的。如果疾病也算是一個欄杆的話,我就有一個生動的例子。我在加爾各答遇到了一個長著大鬍子、滿面病容的青年學生。他最初並沒能引起我的注意,但是,他好像分身有術,我們所到之處幾乎都能碰到他。剛在一處見了面,一轉眼在另一處又見面了。我們在旅館中見到了他;我們在加爾各答城內見到了他;我們在農村針灸中心見到了他;我們又在植物園裡見到了他。他就像是我們的影子一樣,緊緊地跟隨著我們。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印度古代史詩《羅摩衍那》中的神猴哈奴曼,想到了中國長篇小說《西遊記》中的孫悟空。難道我自己現在竟進入了那個神話世界中去了嗎?然而我眼前看到的決不是什麼神話世界,而是活生生的現實。那個滿面病容的、長著大鬍子的印度青年正站在我們眼前,站在歡迎人群的前面,領著大家喊口號。一堆人高喊:“印中友誼——”另外一堆人接聲喊:“萬歲!萬歲!”在這兩堆人中間,他都是帶頭人。但是,有一天,我注意到他在呼喊間歇時,忽然拿出了噴霧器,對著自己嘴裡直噴。我也知道,他是患著哮喘。我連忙問他喘的情況,他靦腆地笑了一笑,說道:“沒什麼。”第二天看到他沒帶噴霧器,我很高興,問他:“今天是不是好一點?”他爽朗地笑了起來,連聲說:“好多了!好多了!”接著又起勁地喊起“印中友誼萬歲”來。他那低沉的聲音似乎壓倒了其他所有人的聲音。他那蒼白的臉上流下了汗珠,我深深地為這情景所感動。我無法知道,在這樣一個滿面病容的印度青年的心裡蘊藏著多少對中國人民的深情厚誼。一直到現在,一直到我寫這篇短文的時候,我還恍惚能看到他的面容,聽到他的喊聲。親愛的朋友!可惜我由於疏忽,連你的名字也沒有來得及問。但是,名字又有什麼意義呢?我想把白居易的詩句改動一下:“同是心心相印人,相逢何必問姓名!”年輕的朋友,你是整個印度人民的象徵,就讓你永遠做這樣一個無名的象徵吧!
1978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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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大學(1)
我怎樣來描繪國際大學留給我的印象呢?這個名字是緊密地同印度大詩人泰戈爾的名字聯絡在一起的,而我又是在學生時代見到過泰戈爾的一個人。因此談一談國際大學,對我來說好像就是責無旁貸、義不容辭了。
1951年,我第一次訪問印度,曾在聖地尼克坦國際大學住了兩夜,就住在泰戈爾的故居叫做北樓的一座古舊的房子裡。第二天一大早,我起來到樓外去散步。樓外是旭日乍升,天光明朗,同樓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參天的榕樹,低矮的灌木,都蔥蔥郁郁,綠成一團。裡面摻雜著奇花異草,奼紫嫣紅。我就在這紅綠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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