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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再多揍他兩拳，卻忽見得那素來溫和沉穩的傢伙，眼睛怔怔然望著黑暗無際的密室穹頂，竟無聲地落下了淚來。&ldo;你殺了我吧……&rdo;他悄然而哽咽地說著，聲音裡充滿了放棄，也不曉得是說與誰聽。

應竹驀地心頭一軟，放下拳頭，拂過他凌亂的長髮，蹭去了他頰邊淚痕，輕嘆一聲，柔聲道：&ldo;雲山，是我啊……&rdo;

&ldo;你？&rdo;顧雲山目光定定地落在應竹的臉孔上。

大陣淒艷的紅光有如將盡的暮色，漸次黯淡下去。年輕人輪廓分明的臉孔，終於在過於濃烈的色彩中，浮現出他清晰的眉眼。

&ldo;阿竹……&rdo;他怔忡地喚了一聲應竹，感受到頰邊應竹手指溫熱而柔軟的觸感。錯亂的光點飄搖地落下，像下了一場無聲的大雪，應竹就在他身畔，喚他名字的時候聲音好似嘆息，眼底一片柔軟。

&ldo;你怎會在這兒呢……我幹了你，羞辱你，又殺了你……你怎麼會……&rdo;

……可也算是個好的結局啊。

顧雲山聲音漸漸不聞了，只疲倦地闔上眼睛，悄然地想道。一切都要結束了，而自己這最後的幻影竟無怨懟……罷，騙騙自己有什麼不好？他已經這樣在血衣樓度過了三年，真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啊……

他神思混亂不定，含糊地想著些有的沒的，只將腦袋靠在應竹跪坐著的膝頭，年輕人暖熱的手用力地攬著他的肩膀，竟也在微微發顫‐‐他很少在顧雲山面上見到這樣脆弱的神色，像已存了死志：&ldo;雲山、雲山？&rdo;他憂心忡忡，也沒管他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胡話，只伸手探了探顧雲山的脈門，微微鬆了口氣，道：&ldo;我帶你回真武山，你歇一會。&rdo;

&ldo;不行。&rdo;忽一人說道。

這座大陣已然塵埃落定，唯餘絲絲縷縷暗紅的光彩，像燭火初熄時的青煙，裊裊地騰入空中，漸漸散了。那黑衣人俯身拾起地上那塊雕花鏤空的陣眼玉石，收入袖中，這才走上前來。

&ldo;影哥？&rdo;應竹心中一喜，既而又想起什麼來，&ldo;你方才……沒有與雲山一起？&rdo;

影嘆了一聲，道：&ldo;是我害了他。我早年差點被段非無打散，機緣巧合地與他的魂魄相融，若非我前幾日被段非無剝離出來，封入這塊鬼玉之中，雲山也不會輕易落入如此境地。&rdo;

&ldo;他怎麼樣？&rdo;應竹忙問道。

&ldo;心神損耗得厲害，前些年積累的舊疾反噬，得修養一陣子。&rdo;影答了一句，忽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應竹，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又嘆了一聲，卻搖搖頭沒有說什麼，只伸手在顧雲山眉心輕輕一叩，身影一晃，便消失於此間斗室之中，當是又棲入顧雲山的影中去了。

顧雲山這時才算徹底清醒了過來，只覺渾身沒有一絲氣力，定了定神，才見應竹竟當真抱著自己，而影哥正站在一旁，朝自己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淡淡笑意。

&ldo;阿竹？&rdo;顧雲山又望向應竹，不甚肯定地喚了一聲，&ldo;你怎麼來了？……陣破了……？&rdo;

&ldo;是啊。&rdo;應竹朝他笑笑。

顧雲山微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