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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顯從女屍肩頭拔下羽箭，箭頭之上鑄有&ldo;龍武&rdo;二字，&ldo;是她。&rdo;

今年的洛安要比往年燥熱，烈日炎炎，已有幾分酷暑的氣息。

小皇帝窩在陰涼的宮殿裡，貪涼不肯去早朝，賈進忠聽了，只笑一笑，也由她去了。

正是晌午時分，宮人們多精神不濟，站著站著就打了個盹。

一個白麵年輕太監提著個食盒走了進來，朝他們點點頭，&ldo;公公讓我來給陛下送一份冰鎮乳酪。&rdo;

這人名為王興，是司禮監的太監，在賈進忠很是得寵。

小皇帝呆呆坐在椅上，面前放著一簇剛摘下的深紅花朵。

她只著一件輕薄紗衣，底下的肌膚如雪瑩白，端坐在那兒，彷彿一座無暇玉像一般。

&ldo;陛下，公公知道您沒吃午膳，特地讓御膳房做了一份冰鎮乳酪，讓我給您帶來。&rdo;

小皇帝的睫毛抖了抖，秀麗絕倫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問：&ldo;左相，有訊息了嗎?&rdo;

王興將食盒開啟，把那碗還冒著絲絲涼氣的奶白乳酪端到皇帝面前，口裡極小聲地答道：&ldo;今兒得了裴顯的訊息，好像是找到了屍體。&rdo;

顧西月咬緊了唇，身子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她本就生得荏弱美麗，此時眉目低垂，雙肩顫動，愈發楚楚可憐。饒是王興當了許多年的太監，見得此景也不由感慨，小皇帝果然如珠如玉，又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也難怪在宮中活了這麼多年。

&ldo;那不是她，對不對?&rdo;顧西月輕輕地問。

王興抬頭，見她下唇已被咬破，一絲血跡順著雪白的下顎流下，滴落在鮮紅的花瓣之上。

他心中一驚，忙低下頭，&ldo;請陛下愛惜身體。&rdo;

顧西月低頭望著案上的紅花，痴痴一笑，神色哀慼無比，&ldo;她不會死的。&rdo;

&ldo;陛下，&rdo;王興看她如此傷心，有幾分不解，&ldo;您與左相，難道不是逢場作戲?她一死，我們正好施行原計劃，反正她在兩月前不也應該死了嗎?&rdo;

&ldo;兩月前?&rdo;顧西月垂下頭，把弄著案上如火般鮮妍的紅花，眼中流露出一兩分追思，&ldo;那天，神像腳下突然長出了這種花，像血一樣的花。我偷偷跑出宮，爬上了她家的牆。&rdo;

&ldo;啊，您居然……&rdo;王興知道小皇帝看似懵懂天真，實際上心機深沉，不似少年人，便奇怪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顧西月扯扯唇角，&ldo;也不知道為何，就想那樣做了。我爬上牆，正好撞見了她。她一見我，就張開了手，讓我跳下來，她會接住我。&rdo;

&ldo;她的眼睛很亮、很清，一對上那雙眼睛，我就什麼都忘了，痴愣愣地跳了下去，把花送給了她。&rdo;

&ldo;將仲子、將仲子，&rdo;顧西月一邊念著，一邊輕笑著說：&ldo;將仲子兮，無逾我牆……不悔仲子逾我牆。我怎麼會聽不出來呢?&rdo;

王興聽得雲裡霧裡，有些惴惴不安地揣度聖意，&ldo;您喜歡上了左相嗎?&rdo;

&ldo;喜歡?&rdo;顧西月輕撫手下柔軟的花瓣，&ldo;我以前一直覺得，老師生得這麼美，能力也強，可惜性子太過冷硬，就像她爹一樣，不好駕馭，勢必會成為我路上的絆腳石，但有時又忍不住想，要是她對我溫柔一點，該多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