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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呼嘯的寒風中,我聽到電話那邊的人,用遙不可及的聲音對我說:&ldo;對不起,我愛你。&rdo;
對不起,我愛你……對不起,我愛你……
對不起,我愛你……
我不知道,有風的地方,是不是會把聲音吹得特別遠,我聽到韓棠的聲音明明就在耳邊,卻很遙遠,遙遠得……好像從天上飄下來一樣。
&ldo;對不起&rdo;和&ldo;我愛你&rdo;,男人一生中最難開口的兩句話,他一次對我說出來,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我們分開了多久?如果沒記錯,應該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一朝一夕,一生一死。臨走的時候,我帶著滿滿的回憶和無限的感激。如今,留下一顆絕望的心和滿目瘡痍。
我望著從黑暗的天空不斷飄落的雪花,軟軟綿綿的姿態,細細白白的顏色,那麼飄逸,又那麼美麗,想起他曾經對我說過,要帶我去吉力馬札羅看雪。
我想對他說,韓棠,下雪了。
張了張嘴,殷紅的鮮血,帶著熱氣,卻先從嘴裡冒出來,手上一鬆,手機從指尖滑落,墜入窗下的萬丈深淵。
我的聲音,他註定是聽不到了。這樣也好,沒有告別,就少了很多難過。
我曾經以為,就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我也能好好活下去。可是我忘了,希望和絕望不過是一線之間,心如死灰的人,如何活下去?
傾城的不是絕色,是悲傷;殺人的不是仇恨,是絕望。我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希望,到了最後,全都變成了絕望。
我不知道恕一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鼻子好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嘴裡的血不斷湧出來。
我半躺在椅子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一片炫目的白,然後是恕一驚恐萬分的臉。
他掀開我的羽絨服,左肋下方小腹的位置,已經被鮮血浸透了。身體流血,嘴裡流血,我滿身都是血,整個人像從血海撈出來一樣。
我想對他說,不用怕,人總是會死的。我已經撐了太久,人累了,心倦了,我撐不下去了,就不撐了,這不是痛苦,是解脫。
我想起幾個小時前,文昭在奶奶那間破舊的小平房裡對我說,他再也熬不下去了。
好的,我們都不熬了。我生,你生,我死,你也來吧。
只是對恕一有點抱歉,不該讓他看到這些,我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悄無聲息地、乾乾淨淨地、不拖不累地去死。希望他能理解,一個萬念俱灰的人,真的考慮不了那麼周全。
當我想到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我已經用韓棠送給我的那把karabit,剖開了自己的肚子,刺穿了自己的內臟。我不想這樣摧殘自己,只是太痛苦,痛苦到無處宣洩,痛苦到在這繁難的人世多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刀開雙刃,不願傷人,只能傷己。
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整個世界漸漸遠去。恍惚中,我能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圍著我,有人在幫我急救,有人用手壓住我的傷口。
恕一在我耳邊大聲吼叫:&ldo;小夏,別睡,別睡……&rdo;我想對他說點什麼,張了張嘴,卻有更多的血湧出來,我說不了話,就用手指在他掌心寫字,我寫的是&ldo;柔&rdo;字。
我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拜託他送我可憐的妹妹入土為安。
六年前,我把所有的證據複製了副本,放在一個u盤裡,而那個u盤,就在小柔的骨灰罈裡。當年我找不到一個可以完全信賴的人,託付這樣重要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