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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文章猶豫了一下，撕開身上的日軍服裝給蔣武堂包紮，他轉頭看看歐陽，歐陽已經在自己毫無覺察的情況下睡著了。

&ldo;這人不壞。&rdo;龍文章輕聲對蔣武堂說。

&ldo;我知道。&rdo;

&ldo;血還沒止住。&rdo;

&ldo;一會兒就不流了。&rdo;蔣武堂不太想說話，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怪。

四下裡響著零星的槍聲，城裡已經沒有像樣的抵抗力量，那不過是進行無謂地殺戮。日軍成群地在街頭遊蕩，看見稍像樣的房門就砸開衝進去，製造出更多的槍聲和煙柱。不時有從屋裡逃出的人在街頭被打死。沽寧河裡開始飄過第一具屍體，然後是第二具，第三具……

高昕已經起床，和高三寶一起望著窗外這個恐怖的早晨。

房門被狂亂地砸響，高三寶和女兒面面相覷，全福聞聲而來，往門後頂上儘可能多的傢俱。

&ldo;全福，開門！&rdo;高三寶對全福說，&ldo;該來的還能讓門擋住嗎？昕兒，你上去。&rdo;

高昕動了動步子仍站在那裡。

門剛開條縫便被撞開，何莫修一頭紮了進來，他沒頭蒼蠅似的一手拖了高昕，一手抓了高三寶，最後還沒忘踢一腳全福：&ldo;快跟我來！&rdo;

何莫修的目標是二樓。幾人莫名其妙地跟著，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是被他那股慌張勁嚇得不敢置疑。

高三寶終於忍不住發問：&ldo;小何，到底什麼事？&rdo;

&ldo;日本人！日本人！&rdo;

&ldo;日本人？&rdo;

&ldo;就是鬼子！鬼子！&rdo;

&ldo;你要幹什麼？&rdo;

&ldo;有辦法！有辦法！&rdo;

&ldo;你能不能別一句話說兩遍！&rdo;

&ldo;不說了不說了！&rdo;何莫修已經拖著幾人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高三寶的房間，他把三個人都推了進去，伸出隻手，&ldo;福叔，這門的鑰匙！&rdo;

全福下意識地把腰上的一串鑰匙給他，並把房間的鑰匙給他分了出來。何莫修一把搶過鑰匙，將門在三人眼前撞上，又把鑰匙插進孔狠狠擰轉了幾圈。

屋裡的人在愣神之後狠狠砸門：&ldo;你幹什麼？&rdo;&ldo;把門開啟！&rdo;

&ldo;有辦法的！相信我！&rdo;何莫修看一眼桌球作響的門，儘量勇敢地下樓。

他來到大廳，低頭看自己的褲腳，發現褲腳抖得篩糠一樣。他想了一會兒，先把鑰匙扔進高三寶的大花瓶，然後撿起扔在門邊的一口提箱，裡邊有他成摞的護照和他的身份、學歷證明以及五花八門的文字和五花八門的印章，何莫修一股腦將它全放在桌上，這才整理一下自己的儀表，儘可能讓自己看起雍容如一位紳士。做完這一切他才注意到樓上重重的撞門聲。

何莫修又氣又急地喊：&ldo;別吵！別讓鬼子聽見！&rdo;

轟然一聲大響，幾個日軍端著刺刀沖了進來，高三寶這樣的大戶人家自然是他們一定光顧的物件。

何莫修嚇得搖手不迭：&ldo;我不是說你們！&rdo;

他用英語又重複了一次，然後是法語、德語。那幾個鬼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端著刺刀走了過來。何莫修看著刺刀尖上猶存的血漬，連流利的英法德文也變得結結巴巴，他急得手足無措：&ldo;空尼西哇？撒右哪哪？……咳，我是說我根本不會講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