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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又點了根煙。他的父親在坐牢的第二年就發病去世了。當時的法醫告訴董成他父親去世的原因是心肌梗塞,並且他關節不好,早就已經退化了。他去認屍的時候一直沒敢翻開他臉上的布,一想到自己因為女兒而忽略了監獄裡不甚寒冷的父親,面對這樣的屍骨他不寒而慄。內疚分佈在他每根血管裡,他的臉蒼白得和他父親一樣。到最後他連自己的孫女的沒來得及看就匆匆離世了。他一直覺得對不起父親,如果他還活著,是否就能教授自己如何做一個好父親呢?看來他不僅不是個好父親,甚至還不是個好兒子。
董父臨死前只給他留下了這件破舊的小屋,還有鄉下的十畝地。他原本想把家裡的房田都給賣了,但是那畢竟是家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極富有山水靈性,又是他童年生長的地方,他怎麼捨得賣出去。他老了,城市不屬於他,也許某天他厭倦了城市繁雜的生活,可以回到鄉下從新開闢一小塊田地種種瓜果,養養花草,過一種頤養天年的生活。他把父親葬在了土房子後面的小山坡上,那裡地勢最好,可以俯瞰數十里風景。就當做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
想到這裡,天開始透出懵懂的亮點,雨早就停了。清脆墨藍的天空透出點點薄綠,空氣被大雨洗淨,有著絲滑般的清涼。他看看牆上的掛鍾,五點五十了。兩指間的菸蒂早已落盡,他抖了抖褲腿,起身去洗漱了。
董事翻身起來的時候,董成已經準備出門了,他在衣櫃裡找了半天的襪子都沒找到。董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ldo;爸爸你今天不是下午才上班嗎?&rdo;
&ldo;哦,是啊,但是我今天上午要去給王二叔送水。你醒了嗎?&rdo;他回過頭看了看剛剛抬頭的董事,&ldo;睡會吧,還早呢。&rdo;
&ldo;爸爸你在找什麼?&rdo;董事見爸爸都快把上面的衣服給翻下來了。
&ldo;我記得襪子是放這裡的啊,怎麼找不到了?&rdo;
董事穿上衣服爬下床,開啟旁邊的櫃子,&ldo;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換洗的貼身衣物我都放在這個櫃子裡的,免得你老是把疊好的衣服給翻亂。你看看,我才疊好的衣服你就給翻得亂七八糟。&rdo;
董成隨便撿了一個襪子來穿,傻乎乎地笑著。董事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穿襪子,&ldo;爸爸,今天我也想跟你去送水。&rdo;
&ldo;外面天冷,別把你給凍壞了,你還是去你乾爹那兒玩。&rdo;
&ldo;不嘛,我想跟著爸爸去。&rdo;董事露出牙齒對著爸爸撒嬌,手指在他身上戳來戳去的,弄得董成身上直癢癢。
董成想了想,摸摸她的頭髮說:&ldo;好吧,今天就帶你去玩,多穿點衣服昨晚剛下了雨的。圍巾手套都給我帶上,下午我上班的時候你還是去你乾爹那兒,聽到沒有?&rdo;
董事蹦蹦噠噠的跳著進廁所,笑嘻嘻地說:&ldo;知道啦,爸爸!&rdo;
窗外的陽光已經悄悄地爬上董成指尖的縫隙,他踩著三輪車向著晨曦走去,董事坐在後面的木板上瑟瑟發抖,但是又強裝鎮定。對她來說,好不容易可以和父親一起出去,這已經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哪怕是天寒地凍酷暑烈日的天氣,她都能夠抵擋得住。記憶中她和父親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太少了,甚至兩個人之間有一種陌生感。
在董事印象中父親的語言很少,但兩人總是很有默契。董成很嚴肅,所以她每次都不敢把父親惹生氣。董成生氣起來很兇,表情很嚇人,董事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父親,所以她見過父親生氣的樣子後,就再也不敢不聽話了。
飲用水批發的老闆是前幾年才到金堂的商人,年紀要比董成大的多,整天喜歡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