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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郎君臉上又紅了一層,用苗語說了句什麼,直把花盞往前遞。
李殊檀不好意思拒絕,但總覺得這花盞不能隨便接,正僵持著,藤椅扶手上壓過來一隻手,有人在她身邊坐下,順手把她懷裡的花枝放到一邊。
遞花盞的郎君一眼看到別在李殊檀衣襟上的銀飾,愣了一瞬,收了花盞,訕訕地退下去了。
崔雲棲看都不看他,把木碗遞給李殊檀:「喏,你剛才想喝的米漿。」
木碗淺窄,米漿在裡邊只盛了八分滿,李殊檀正渴著,接過喝了幾口就見了底。她意猶未盡地舔舔沾到嘴角的甜漿,順嘴道謝,視線還落在遠處,剛巧是先前遞花盞的那郎君身上。
「捨不得那花盞?」崔雲棲收了木碗放在一邊。
「那倒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李殊檀低頭撥撥纏在藤椅上的那些花,「之前也有娘子來送我花,我就接了,這些都是她們送的。那這些花……該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不是。是見你漂亮,苗女直來直往,心裡喜歡就送。至於剛才那個……」崔雲棲頓了一下,並不挑明,他往邊上看了一圈,伸手掐了根新鮮的草,「算了。」
「這是什麼?」
「虎耳草。」
「我知道這是虎耳草,我還知道這東西到處都是。」李殊檀指指周邊,「我是問你,你突然摘這個,是什麼意思?」
「是替你拒了剛才送來的花盞,」崔雲棲捏著泛紅的草莖,捻轉一圈,放到李殊檀膝上,「聊作補償的意思。」
李殊檀看看膝上孤零零的一根草,何止是不能和剛才那郎君遞來的花盞比,光是躺在苗女們送的花枝裡,都顯出無比的寒酸,並且這寒酸中還混著一絲淒涼,淒涼中又有一點嘲諷。
她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出手精準,一拳錘到崔雲棲胸口。
崔雲棲捂住胸口,痛苦地嗚咽兩聲,然後結束十分配合的表演,起身拍拍筒褲上沾到的花粉:「不玩了。過會兒是歌舞,苗寨裡的舞粗陋,比不上長安教坊,就不傷殿下的眼睛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他保持著半彎腰的姿勢,向著還坐在藤椅上的女孩伸手,「還請殿下賞臉?」
李殊檀輕哼一聲,保持著十足驕矜的神色,手倒是很平易近人地伸出去,恰好搭在崔雲棲掌心。
崔雲棲輕輕一笑,順勢一拉。
原本堆積在李殊檀膝上的花枝撲簌簌地下落,掉在腳邊,讓她像是傳奇裡的腳下生花的花仙,而她唯一捏在手裡的,正是剛才那根隨手摺來的虎耳草。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戀人:秀美、活潑、真誠、直來直往,會送各種的漂亮fafa,身上還香香的
虛假的戀人:崔雲棲(。)
第56章 星河
李殊檀第一次見這樣矛盾的地方。
往前看是廣闊的深潭, 如鏡的水面倒映出環潭的山巒,夜裡的山是靛青色的,水也是靛青色的, 彷彿天上墜落的顏彩化作山石,又化在水裡。水面上浮著一層白霧, 白霧裡又有星星點點的螢光,四面無風, 偶爾有一兩聲蟲鳴,安靜得像是天地初開,從未有人踏足。
往後看卻是竹屋林立的苗寨, 穿過剛才一路過來的竹路, 這會兒正是踏歌最熱鬧的時候,年輕男女圍著寨中提前佈置的花壇對唱跳舞,周圍的人應和著節拍擊掌, 暖黃的燈光照在每個人臉上, 照得女孩們面龐紅潤如同扶桑花。歌聲、笑聲、銀飾起落的聲音和在一起, 分明隔得不算太遠,傳過來卻只剩下極其細碎的聲響,不仔細聽就會忽略。
前方寂寥如仙境,後方又實實在在的是人間, 李殊檀看看前邊, 又轉身看看後邊, 一瞬間有點恍惚。
「聽不清的。那些竹子栽得